朱厚照嘆了口氣,朝著馬性魯吆喝:“還不明白為什么考不中?不通時務!名字不能隨便用,招忌諱懂不懂?”
說著在馬一龍屁股上輕輕一拍:“別動,想看飛艇就乖乖的。”
馬一龍聞聲果然不再掙扎,朱厚照一托,就改拎為抱,讓馬一龍橫坐在他手臂上。
輕飄飄的,沒肉,還硌手,太瘦。
朱厚照朝馬一龍努努嘴,還刮了刮他的鼻尖:“不好好吃飯,沒幾兩肉?!?
剛才還大眼萌的馬一龍轉(zhuǎn)瞬神色一黯,也努起了嘴:“天旱,收成不好,吃不飽。”
這小不點,懂的還挺多,別不是這小子后來跟農(nóng)田杠上就是因為小時候吃不飽飯吧。
朱厚照這才想起從去年開始溧陽便大旱,看來情況不大好。
也難怪這小子剛才沒躲開,虛弱,沒力氣。
朱厚照又打量了一圈鄉(xiāng)民,個個都面黃肌瘦,一副有氣無力的樣子。
此時吳落雁終于掙扎著從座艙里爬出來,腳著了地,剛才還全身綿軟的“死鴨子”又活了。
看到朱厚照抱著個瘦不伶仃的大頭娃,眼神也亮了:“照哥,誰家的孩子?”
后宮五美現(xiàn)在就見不得可愛的娃,眼里有火。
朱厚照轉(zhuǎn)回頭:“咱家的,剛收的徒弟?!?
他將馬一龍放下地,又在小屁股上一拍:“那是三師娘,三師娘有好吃的,讓三師娘帶你看飛艇,說好了,只能看不能碰,不然一個不小心飛艇將你拐跑了,到時候可別哭?!?
馬一龍咕嘟地吞了一口唾液,邁著小短腿就朝吳落雁跑去。
人群又一陣噪動,朱厚照擺明了當著人家的面拐小孩,這能忍?
馬性魯卻張開雙臂攔住了鄉(xiāng)人,朱厚照叫破了他的行藏,知道他沒考中,多半是認識或間接能拉上關(guān)系的熟人,不能失了禮數(shù)。
有禮數(shù),吳落雁已經(jīng)掏出止吐的話梅糖還有肉脯與馬一龍分上了。
這小子也不怕生,嘴甜得緊,“師娘師娘”的叫得歡,還懂得去掉個“三”字,不是一般的討喜。
連工春這個半大小子也撈了個“小師兄”,被忽悠得熱心地給馬一龍講解飛艇的構(gòu)造,在一陣“這是啥”、“那是啥”的追問下左支右擋。
看來這個弟子穩(wěn)了,朱厚照穩(wěn)步向馬性魯走去。
馬性魯在鄉(xiāng)中頗有人望,噪動的鄉(xiāng)民都唯其首是瞻,安靜了下來,半步不越。
見朱厚照過來,馬性魯拱了拱手:“還未請教兄臺?”
“驚擾鄉(xiāng)民帶來的損失我會賠?!?
調(diào)子沒對上。
馬性魯神色一凜,又微微欠了久身:“吾代鄉(xiāng)民致謝,不知兄臺大駕光臨有何貴干?”
朱厚照轉(zhuǎn)頭招呼楊慎:“用修,帶錢了嗎?”
楊慎正與王廷相等人釋放熱氣收束帆布,聞言掏出錢袋跑了過來。
找一個快樂的單身漢果然能掏出些東西。
朱厚照接過錢袋,打開一看,有金踝子,便摸了兩錠塞進馬性魯?shù)氖种校骸爱攤€二百兩,奔逃誤工應該能補上了,如果鄉(xiāng)人受傷也算我頭上,遲些讓人送錢來,我們在宜興大潮山福緣寺落腳?!?
又回身指了指正跟馬一龍逗趣的工春:“他是金沙禪師的弟子?!?
總算是對上了號,鄉(xiāng)民們看到工春的小光頭七嘴八舌地應和上了。
“原來是金沙禪師的高徒,你們是慈濟會的吧?”
“上半年來過一趟,送來了好些米糧呢?!?
“要不是慈濟會幫了咱,說不得就得出去逃難了。”
夾七夾八的倒也讓朱厚照聽了個明白,可他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時馬性魯又將金踝子推了回來:“慈濟會的錢我們不能收,前時承蒙慈惠,活了一命,尚未能回饋,不可再行造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