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小一少的對話讓眾人冷不丁打了個寒顫,他們腦子里有畫面了,一條鞭子在身后甩得噼啪亂響:“不對,壟挖得不夠深,水澆少了,再犯就打了……”
魔性,還沒見過逼人學種田的,果然是昏君!
不過這個昏君膽小怕死,為了安全計飛艇上裝載了近兩石的食材。
感情朱厚照是早有準備,怕不小心被一陣風吹到了犄角旮旯去,備了大量吃食,熬也能熬到救援。
發揮了作用,將將夠左近的村民熬粥吃一頓,四百多戶人呢,逃散的農人也回來了。
來得正是時候,別橋鎮附近已經揭不開鍋,遲一些續不上的話又會餓死人。
馬一龍的母親這時也出來幫忙,還安排起來,村民也聽她的,亂糟糟的場面一下子不見了。
這個馬家的主婦不簡單!
人家有字的,許氏字自珍,是這年月的特例,九歲便通文墨,習孝經及女工無所不精,許自珍的父親和公公夸她能頂男兒,“兄弟皆莫及”。
不須朱厚照的影響,許自珍會在正德四年傾力賑災,招募流民開鑿池塘蓄水養魚。
正德十四大疫時她干脆連馬家的老房子和田地都賣了,活人數百。
朱厚照沒好氣地看了看滿頭滿臉煙火燎的馬性魯,心中頗為不忿,這人的命怎么就那么好,攤上個這樣的奇女子當老婆,還生了個聰慧異人的兒子。
對了,還有馬性魯最小的老弟馬從謙,也就比馬一龍大四年,很沉靜,不像馬一龍跳脫,麻利地幫忙撿柴禾看火。
很有章法,至少就不像馬性魯那樣弄得大花臉,跟一旁的燒火師傅工春差一多樣。
這小子以后也是個解元,嘉靖年間考上進士做到了光寺少卿,因為彈劾嚴蒿和太監被嘉靖廷杖八十而死。
得將這一大家子拐走!朱厚照在心里下了決定。
一家人不得整整齊齊?不然朱厚照這個大明頭號扛把子的臉往哪擱?
主要是能力頂了天了,可大用!
看著指揮村民干活的許自珍,朱厚照有了些想法。
他湊了過去,盡量讓臉上的表情好看些:“許大姐,朕看你吩咐村民們干活很在行呀。”
不知道的絕不信朱厚照是皇帝,整一偷雞的狐貍。
吳落雁也跟了上來,雖然馬一龍的母親怎么看都沒威脅,但還是防一手再說,老朱家有前科。
許自珍的接人待物很純熟,臉帶笑意地撇了一眼朱厚照身后的小尾巴,擼了擼跟肉脯作戰的馬一龍:“哪有,也就跟村民們慣熟了,他們不當老身是外人。”
高招,將自己置到了老婦的行列,吳落雁的臉上頓時就舒展了。
朱厚照卻有不同看法:“沒有主持過大事,做不到如使臂指,許大姐自謙了。”
見狀吳落雁也附和:“是啊,許大姐看起來像行軍打仗的女將軍一樣,條理分明,井井有序。”
說著她還看了一眼一列排開的十幾口大鍋,煙火繚繞,開始有香味從鍋里溢出來。
村民們卻一點兒也不亂,沒有爭搶,他們被許自珍分了組,或燒火,或拾柴,還有人攪拌湯粥,根本就不像是揭不開鍋的樣,民風可見一斑。
“馬家村的民性很純樸,人心凈澈,風物儼然,這是教化之功,這里有大才。”
吳落雁很篤定,殺伐果斷的武德娘娘要三顧茅廬。
許自珍油然點頭:“是啊,都是平時公公……”
停了一下,調整了情緒,許自珍才又說順溜:“公公不忘教誨村民,經年累月不疲才有今日景象,可惜公公年事已高,夫君又一心讀書,近年都是老身代公公主持鄉中的事務,像祭社祭灶什么的,狐假虎威,村民們習慣了。”
朱厚照眼睛亮了,發動群眾啊,法寶來著,怎么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