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間里一時安靜下來,似有些沉重的東西橫亙在各人胸中。
半晌后,南懷安開口道,“之前在南部轉了轉?”
“嗯。”南江雪點點頭,“看到了一些東西,也聽到了一些事。”
“那大小姐怎么想呢?”
“南部受內亂影響最大,軍隊大都也是這兩年才重新編整好的,比起其它地方,更適合我了解情況。”南江雪道,“云兒把北地治理的不錯,政治清明,百姓安泰,但對軍事的管理和處置,草率了。”
“即便是南部軍隊都有情緒——雖然有小雨在。這其中有閱歷的原因,也有心態的問題。且不說有沒有人推波助瀾,他自己的心沒有定。”南江雪說的很直接。
“這些……你可有跟公爺談起?”南懷安問。
南江雪搖了搖頭,一雙秀眉微微蹙著。
“公爺早慧,且做事勤勉,又得你父親悉心指點,于政事上頗有見地。”南懷安緩緩開口,“這兩年更是殫精竭慮,你曾提出的事項,他無一不用心,做的也甚好。”
“北地愈發興旺,百姓們都稱道不已。說句不當說的,若朝廷一意孤行,強行對北地用兵,咱們的錢糧也是撐得起一場大戰的。”
“只是北地作為朝廷的北方屏障,以武立身,靖國公府統領軍政,歷代宗主又都是馬背上的英雄,在人們的心中,特別是尚武的軍中,這種印象根深蒂固。這其實也是問題。”
“文治國,武安邦,而便是這‘武’,也并非僅限于‘武力’,只是當兵的人的腦子,常就是這么簡單,因為他們要在戰場上搏命,刺刀見紅的時候,沒有什么比并肩浴血,比斬將殺敵更加震撼人心。”
“公爺嫡子出身,少時文武雙全,神采奕奕,只是那樣一場變故幾乎斬斷了他的理想。”
“他很堅強,很努力,說起來那種努力比你都強出許多。可他對理想有多執著,心中埋藏的苦衷就會有多沉重。”
“閱歷也好,心態也罷,他并沒有機會跟軍士們一道并肩浴血,斬將殺敵,他甚至沒有多少機會讓他們了解他。但這卻不是他的錯。”
南江雪靜靜地聽著,坐著茶壺的爐火發出輕微的聲響。
“你在軍隊里呆了近五年,對那些小子當很是了解。”只聽南懷安續道,“他們悍勇、爽利,挨了訓也會臊眉耷眼,但大都倔的很,身上的毛病著實不少。”
“北線軍,百戰之師,戰功赫赫,脾氣大,抱團,骨子里帶著驕傲,你剛去時,即便你是國公爺的掌上明珠,是握有雙色令牌的北地大小姐,那些家伙明里暗里還是叫著勁,給你使了不少絆子,江云一時之間是不好駕馭的,矛盾也會就此累積。”
“你不要過于苛責江云,他對自己本已很是嚴苛,你對他的期望,你曾經的光彩,對他來說都是巨大的壓力。他如今也不過二十歲,給他些時間和空間,來日方長。且武官勢大,并非好事。你沒對他說那些,想是心中也有這些考慮吧?”
南江雪仍舊沒說話,只是輕輕嘆了口氣。
“這樣的矛盾確實令人擔憂,上官上師也跟我深談過,你此番回來,大家一方面希望這種矛盾可以得到平復,卻也擔心公爺會因你的出手思慮過重,包括風兒。江云是個要強的孩子。”
“那么大哥……”
“他該做的更好一些。若他帶不好兵,不能讓公爺明白自己的心意,他就不配做北線軍的主將,不配做靖國公府的大公子。”說到南江風,南懷安的話鋒有些嚴厲,卻也因此顯得與他更加親近。
頓了一頓,他的目光投向窗外,思緒似是變得格外幽遠,白發在入窗的光線里微微閃亮,“他是做兄長的。”
“我跟你的爹爹,其實一直是你爹爹在讓著我,護著我,不介意我的執拗,縱容我的壞脾氣。他替我平復宗親的不滿,給了我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