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阻攔羅士信,豈料羅士信無比勇悍,盧明月竟然沒能攔住他,盡管來遲了,還是在八月十五這天趕到,最終搶回了張須陀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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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江都已經秋風蕭瑟,落葉遍地,張須陀陣亡的消息也隨著秋風送到了江都宮,瞬時朝野震動,楊廣也整個人癱坐在龍椅上,竟當著群臣的面嚎淘大哭,繼而像發瘋一般把御案推翻了,指著堂上諸公厲聲道:“你們騙朕,你們肯定在騙朕,張愛卿天下無敵,沒人能殺得死他?高長卿不行,李密也不行,你們肯定是在騙朕,你們在騙朕!!”
此刻的楊廣就好像一頭受傷的野狼,眼神狠厲,呲牙裂嘴,發出慘厲無比的嗥叫,最后頹然地跌坐在龍椅上,目光呆滯地仰望著大殿的屋頂,吶吶地道:“張愛卿沒死,張愛卿還沒死!”
蕭皇后嚇傻了,掩住嘴不知所措,殿內一眾大臣噤若寒蟬,惶恐不安,大家都明白,張須陀乃大隋江山的中流砥柱,如今一死,大廈將傾矣!
蕭皇后眼見楊廣目不轉睛地盯著殿頂,一動不動的,良久沒有聲息,仿佛整個人都僵直了一般,不禁又怕又急,忙上前小心翼翼地伸手在楊廣眼前晃了晃,忐忑地喚道:“皇上!皇上!皇上!”
蕭皇后連叫了三聲,楊廣均毫無反應,不由嚇得魂飛魄散,放聲大哭:“皇——上!”
殿內的一眾大臣都嚇得一個激凌,撲通的跪倒了一地,值殿太監跟死了爹似的拉長聲調悲呼:“皇——上——駕——崩了!”
這一聲叫喚可不得了,殿內的值守的士衛一聽,無不心頭大震,撲通撲通地跪倒一地。
然而此時,楊廣的眼珠卻動了,一把坐了起來,蕭皇后嚇得一屁股跌坐在地,繼而悲喜交加地撲入楊廣懷中:“皇上,你嚇死臣妾了!”
這時那名值殿太監卻是真的要嚇死了,冷汗嘩啦啦地直冒,急中生智,扯開喉嚨高喊:“皇上又活過來了!”喊完便直挺挺地暈了過去,沒太辦法,太刺激了,心臟受不了啊。
楊廣此時已經回過神來,厲聲喝問道:“誰在詛咒朕?”
蕭皇后嚇得不敢出聲,顯然是她剛才一驚一乍的表現引起了誤會。虞世基這馬屁精眼珠一轉,立即救場道:“皇上,是值殿太監呂游!”
楊廣一揮手,冷道:“來人,把這詛咒朕的狗奴才拖出去砍了!”
兩名殿前侍衛立即沖進來,準備把呂太監拖出去砍頭,結果發現竟沒有了聲息,這貨估計是有心血管疾病,竟然活生生把自己給嚇死了。
“皇上,人已經嚇死了。”侍衛如實稟報道。
楊廣怒道:“死了也難逃一刀,抬出去繼續砍!”
兩名殿前士衛只好把呂太監的尸體抬出去卡嚓掉。
楊廣冷冷地掃了在場所有官員一眼,沉聲道:“傳朕旨意,張愛卿赤膽忠心,為國損軀,追封為滎陽郡太守,蔭子二人,罷朝十日以示哀思!”
退朝了,楊廣神思不孰地返回了后宮,腳步踉蹌,仿佛風吹能倒。
張須陀戰功赫赫,威震大江南北,這數月來與瓦崗激戰三十余場,每戰皆捷。楊廣本以為張須陀這次同樣不會讓自己失望,最終會以秋風掃落葉之勢將瓦崗賊全部肅清,然后自己就能乘坐龍船,沿著運河風風光光,舒舒服服地返回東都了,然而,噩耗卻在一夜之間傳來,這轉折來得實在太突兀太快了,讓楊廣接受不了。
這一年里,楊廣雖然在江都醉生夢死,但他也十分明白,張須陀是大隋的柱石,是他楊廣最后的憑恃,是他楊廣返回東都最后的然望,如今,這個希望徹底粉碎了。
“皇上,只是死了一個張須陀而已,你也不必太過傷心,仔細傷了龍體。”蕭皇后關心地安尉道。
楊廣苦澀地道:“皇后你不懂,張愛卿一死,朕失一肱股矣,只怕此生再無回返東都之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