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東水師孤忠余勇已全部殉國。
洪名香跪在炮臺上,宛如一尊死不瞑目的雕塑,他的兩只手僅僅握住刀柄,刀下則是一名將軍刀刺入洪名香胸膛的英軍上尉。
在死前的最后一刻,這位年逾古稀的老將仍舊拼盡全力,奮勇殺敵。
英法聯軍的官兵們佇立在雨中,對這位發辮斑白,戰袍上浸滿鮮血的老將肅然起敬。
史彬斯和孟托班不由自主地向這位已故的老將行了個軍禮。
他們無法否認,洪名香雖然輸了,但在這場戰斗中表現出了無與倫比的勇氣和堅韌,是一位值得尊敬的軍人。
“摧毀炮臺,但不要毀壞這位海軍將軍的尸體。”
這是史彬斯離開炮臺前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為了打退廣東海軍的艦隊,拿下虎門炮臺,我們已經付出了不小的傷亡。”
回到戰艦上的孟托班憂心忡忡。
經過整整一天的鏖戰,英法聯軍的損失也不小,海戰中,英軍損失了一艘珍珠號巡洋艦,一艘梭子魚號炮艇,天馬座號和加爾各答號重傷。
海戰中英軍總計損失兵員216人,為了拿下沙角炮臺和大角炮臺,英軍海軍陸戰隊又合計付出了185陣亡的代價,法軍傷亡雖輕,但也損失了37人。
英軍不是第一次攻打廣州了,但這一次攻打廣州付出的傷亡是最大的,是第一次有戰列艦被清軍直接擊沉。
要知道第一次對華貿易戰爭整場戰爭下來英軍傷亡不過523人(其中陣亡者僅有69人),當時英軍一路從大角沙角炮臺,打到虎門鎮,再打到廣州內河,死亡人數幾乎可以忽略不計,僅有少數士兵受了點輕傷。
“孟托班將軍,放心吧,掃除了廣東水師這一障礙,接下來迎接我們的將是一路坦途。”
胸有成竹的史彬斯淡淡一笑,似乎廣州城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
當夜,英法聯軍派出尖兵連、工兵連、爆破連續占領威遠月臺、鎮遠炮臺、靖遠炮臺以及空無一人的二尾沙,為攻打廣州城奪取立足點。
期間英法聯軍只受到炮臺上水師殘兵的零星抵抗,除此之外,英法聯軍再沒有遭遇到過清軍的有組織抵抗。
至此,虎門炮臺群盡數失守,廣州城屏藩盡失,英法聯軍的軍艦在珠江之上暢通無阻,來去自如。
當日凌晨,英法聯軍艦隊進泊廣州城五仙門外的珠江水面并炮擊廣州城,一時間廣州城人心惶惶。
得知聯軍已經拿下虎門炮臺群,兵臨廣州城下,姍姍來遲的英國全權特使額爾金和法國全權特使葛羅分乘炮艇從香港趕到。
兩國司令與特使在法國海軍旗艦果敢號上召開作戰會議,決定于當日日正午再次照會葉名琛,限其在48小時內交出廣州城,否則聯軍將強攻廣州城。
廣東巡撫柏貴和廣州將軍穆特恩兩位旗人顯要還是一如既往地沒讓人失望,趁著英法聯軍尚未攻城,連夜引兵倉皇出逃。
廣州城諸大員中,僅剩葉名琛一人仍舊留守城內。
美利堅總統布坎南任命梁耀為對華全權特使來華,負責全權處理美利堅的在華事務。
在得到布坎南的委任,將即將畢業的西點軍校,弗吉尼亞軍事學院軍校生安排前來華部隊實習后,梁耀整軍浩浩蕩蕩地出發前往香山港。
梁耀的艦隊搭乘著安布雷拉公司雇傭兵團第11團,第12團,機槍團抵達香山港時,英法聯軍已經拿下了虎門炮臺。
剛剛上岸,來到梁紹瓊指揮所的梁耀遇到了渾身血淚,帶著收攏來的六七百廣東水師殘兵來到香山港的廣東水師參將,也就是洪名香的副官康恩澤。
梁耀曾和康恩澤有過幾面之緣,故而康恩澤形象雖然狼狽,但他還是認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