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講求臉面的時代,很多事情不能擺在臺面上說,所以在做外交工作時,就需要通過《詩》來傳遞需求。
杞子提出吟《詩》,宰予立馬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他回道:“精通談不上,不過既然您有此興致,我自然應當奉陪。”
宰予話音剛落,就見到對面站起了一位杞國大夫。
他舉著酒爵來到堂中,向杞子拜道:“淳于陽,愿獻詩一首,以作余興。”
杞子微微點頭:“準。”
淳于陽微笑著來到宰予面前祝酒,具備高唱道。
“野有死麕,白茅包之。有女懷春,吉士誘之。
林有樸樕,野有死鹿。白茅純束,有女如玉。
舒而脫脫兮!無感我帨兮!無使尨也吠!”
(一頭死去的獐子在荒野,白茅縷縷將它包。有位少女春心蕩,小伙追著來調笑。
林中叢生小樹木,荒野有只小死鹿。白茅捆扎獻給誰?有位少女顏如玉。
慢慢脫啊別慌張!不要動我衣帶響!別惹狗兒叫汪汪!)
淳于陽一曲唱罷,宰予和子貢的臉色都變了三變。
淳于陽唱的乃是《詩》中的《野有死麕》,這本是一首描寫先秦時期少男少女情竇初開,干柴烈火,林地‘作戰’的愛情詩。
但淳于陽這時候吟這首《野有死麕》,肯定不是為了開黃腔。
杞國再小,也不可能在這種外交場合玩這種無厘頭的操作。
既然不是開黃腔,那么淳于陽自然是意有所指。
《野有死麕》是以少女的角度作下的詩歌。
詩中的主要內容,是一邊嗔怪少年太過猴急、動作粗暴,一邊又舍不得直白的怪罪心上人,只能委婉的勸告他不要動作太大,以免招來圍觀人等說閑話。
淳于瓊這個時候唱這首詩,顯然是出自于杞子授意。
杞國這是想拐彎抹角的告訴我們,他們的心是屬于魯國的,但是又不肯公開發聲支持魯國啊!
宰予和子貢互視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的眼中讀出了確信。
杞國想當墻頭草,還沒開打呢,倒先把墻騎上了!
宰予聽完,也不說話,只是搖頭笑了笑。
而子貢則站起身來,同樣唱道。
“王旅啴啴,如飛如翰。如江如漢,如山之苞。如川之流,綿綿翼翼。不測不克,濯征徐國。
王猶允塞,徐方既來。徐方既同,天子之功。四方既平,徐方來庭。徐方不回,王曰還歸!”
這一首是《詩》中《常武》的第五章和第六章,《常武》主要講的是周宣王率軍親征徐國的事跡。
而其中的第五章則講述周宣王勢如破竹大敗徐國軍隊的戰斗。
而第六章則是講述了周宣王凱旋而歸,徐國俯首稱臣按時納貢,再不敢生出叛亂之心的章節。
這時候吟出《常武》,還特地選取了其中的五、六兩章,子貢的言外之意也很明白。
杞國要么老老實實地聽從魯國的調遣,要么就像當年的徐國一樣,準備接受來自魯國的鐵拳制裁吧。
子貢吟完了詩,伸手將手中的酒爵朝著淳于陽遞了過去。
只見到淳于陽身子一顫,接過酒爵的手都在顫抖,他露出一抹勉強的笑容,回禮謝道:“多謝您的祝酒。”
子貢和善的微笑著:“祝您健康長壽。”
這下子可把淳于陽嚇得不輕,以致于臉上都失去了血色,腳下一個趔趄,險些跌坐在地。
宰予見了這個情形,差點繃不住笑了。
這是二人一早就確立的分工。
他們來之前就說好了,要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
宰予一早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