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車里,徐春君和鄭無疾一左一右,中間隔著兩尺的距離。
全然沒有新婚夫婦應有的甜蜜親近。
今天是八月十五,也是徐春君三朝回門的日子。
鄭無疾在徐家人面前掩飾得很好,就像迎親那天一樣。
讓人既看不出他的紈绔習性,更看不出他對徐春君冷淡疏遠。
只有在和徐春君獨處的時候,他方才板起面孔,顯出不情不愿的神色來。
他如此,徐春君也不主動搭話,微微低垂了頭。
車里頭安靜壓抑,回去的路也顯得尤為漫長。
忽然,馬車顛簸了一下。
徐春君的頭撞在板壁上,疼得她輕呼一聲。
鄭無疾第一反應是去扶她,但隨即又忍住了,拳頭握得很緊。
徐春君伸手揉了揉,看了鄭無疾一眼。
鄭無疾則漫不經心地轉過臉去,不看她。
徐春君心里有自己的打算,鄭無疾連著三天不到她屋里去,都在柳氏那邊歇著。
徐春君斷定他對自己懷有芥蒂,但今早回娘家的時候,她也在路上試探著問過鄭無疾。
鄭無疾冷笑不語,最后只說:“娶你進門,是姑母的意思。我當時沒反對,如今也不好多說什么。你好自為之吧!”
徐春君于是就此打住,她嫁到鄭家,要做的事有很多。
鄭無疾對她不理不睬,并不完全是壞事。
她反而少受些束縛,把該處理的事情處理完。
又往前走了一段路,鄭無疾清了清嗓子,開了口:“我們名義上也算是夫妻了,就算不能同心,人前也要做到貌合。有些事情須提前交代清楚,因此我要與你約法三章。”
“夫君請講。”徐春君還真想聽聽他能約出什么章程來。
可鄭無疾卻因為她那句夫君而愣了片刻,家里人都稱他大爺,徐春君在人前也如此稱呼。
可只有他們二人的時候,徐春君卻如此稱呼他。
這原本與別家女子也沒什么不同,可鄭無疾的心還是有一瞬繚亂。
“我對你只有三個要求,第一,少管我,我吃喝玩樂也好,夜不歸宿也罷,你通通不得過問。
第二,對老太太、太太多盡孝。你如今是我們鄭家的媳婦,這便是你應盡的本分。
第三,嘴要嚴,不許你跟長輩們告狀,更不許對外人說你我之間的事。你可聽到了沒有?”
“嗯。”徐春君點了點頭。
鄭無疾不再說話了,心里頭卻更加憋悶。
徐春君就是這樣一副態度,似乎言聽計從,無比柔順。
實則是因為討厭自己,才會不哭不鬧,云淡風輕。
二人回到鄭家,給老太太金氏和太太方氏請安。
太夫人問徐春君:“你家里人都好吧?你三姑姑今日回去了沒有?”
“托老太太的福,都好著呢!我三姑姑因要生了,就沒回去?!毙齑壕Υ鸬?。
“可是呢,我方才跟你婆婆說,咱們得把賀禮準備出來,可不能怠慢了?!碧蛉似呤畾q了,但耳不聾眼不花,只是腿腳不大靈便了。
鄭無疾的母親方氏接過話來說道:“除了他們家三姑奶奶,還有親家的一個姨娘也快生了。我叫顧媽媽她們預備出來吧!”
“多謝婆母想著?!彪m然嫁過來才三天,但徐春君也看得出婆母不善治家,什么事都交給身邊的丫鬟婆子。
她自己更喜歡吃齋念佛,每日里虔誠得很。
“你們兩個人也累了,回去歇歇吧!晚上過來,咱們一起賞月?!狈绞咸蹛鄣乜粗鴥鹤?,人都說這男人成家之后都會變得穩重,想必她兒子也不例外。
徐春君和鄭無疾從老太太房中退出來,鄭無疾連衣裳都不換,就叫小廝牽了馬出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