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云暖
獸碳猩紅,錦幄初溫。
外頭的凄風苦雨半點兒闖之不進,這里只有融融暖香,醇厚酒香,以及活色生香。
柳惜惜穿著薄紗睡衣,斜倚在床欄桿旁,玉色肚兜上繡的是五彩鴛鴦并蒂蓮,遮住胸前的一片春光。
但欲遮還露,更顯風情。
她正陪著鄭無疾喝酒,二人都半醉了,卻還沒有要停的意思。
“二管家找上來了,大爺不回去么?”柳惜惜把一顆葡萄喂進鄭無疾的嘴里問。
“回去做什么?”鄭無疾并無歸意。
“咱們出來已經一個月了,”柳惜惜眼波流轉,似醉似醒,“再不回去,只怕不太好吧。”
“你也知道是前些時候病了,這些時候不是已經好了嗎?”鄭無疾翻了翻眼睛道,“我最討厭雨后送傘。”
二人又對飲了一杯,柳姨娘試探著說:“就算不顧及老太太和太太,也該為大奶奶想想吧?大奶奶從進門起,你就不理人家,如今更是出來了這么久。再不回去只怕不大好。”
“我沒覺得有什么不好,她也沒覺得有什么不好。否則又怎么會派大虎給我送銀子來?”一開始見到鄭大虎,他還以為是家里派了來催他回家的。
誰想到鄭大虎卻拿出五百兩銀票給他,說是大奶奶叫送來的,讓大爺想玩兒就在外面多玩兒些時候。
“大奶奶是個最賢惠的,若是死乞白賴地請你回去,豈不傷了大爺你的臉面?她讓管家送銀票來,實則就是暗示你該回去了。大爺不如就著這個臺階回去吧!既給了大奶奶面子,也全了你們夫妻的情分。”柳惜惜抬手捧著鄭無疾的臉語氣溫存地說。
鄭無疾是個十足的敗家子,可他這副皮囊也的確精致。
如果他換一張臉,柳惜惜只怕早就不在鄭家待了。
沒想到鄭無疾聽了她的話,卻只是用鼻子冷哼了一聲,說道:“我可看不出她有讓我回去的意思,她既然敢叫人送銀票來,我就敢都花光了。”
鄭無疾看來,徐春君的這個法子,是想用軟刀子逼自己就范。
可從小到大,他就是這么荒唐過來的。
怎么可能因為她就變了?
“大爺,這大奶奶無論是模樣性情,還是女紅上都是百里挑一的人物,你怎么就不喜歡呢?”柳姨娘心中的疑惑愈加深了。
鄭無疾為何會這么厭惡徐春君?
兩個人婚前并無過多交集,婚后的日子一天都沒一起過,哪里來的芥蒂?
誰想鄭無疾半點兒也不肯透露,只說:“我不喜歡她,不正合了你的意?否則我們兩個若是蜜里調油,你這小醋壇子豈不是要打翻了?”
說著便將柳惜惜撲在身下,手探進衣襟里,沒一會兒,柳姨娘就嬌喘吁吁了。
凄風冷雨打滅了檐下的燈籠,屋里的蠟燭也燃盡了,空剩一堆燭淚。
夜深了,黑得混沌濃稠,撕擼不開。
柳姨娘早已筋疲力盡地昏昏睡去,鄭無疾卻在一團漆黑中大睜著雙眼。
風吹過樹梢,發出和那天夜里相似的呼嘯聲。
鄭無疾到現在還清晰地記得自己從懸崖畔驚醒的場景。
他的兩只腳掌有一半懸空在懸崖邊緣,如果不是衣領被陳思敬揪住,絕對會摔下去。
只是一剎那,他喝下去的酒全部化作了冷汗,將頭發和衣衫都浸透了。
“陳……陳六哥,陳大人,這是怎么回事?”他甚至不確定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可就算是做夢,也實在是太恐怖了。
他怎么會站在懸崖邊?對面又為什么會是平時不來往的陳思敬?
陳思敬是要救自己,還是要害自己?
“鄭無疾,你就是個敗類!”陳思敬冷著臉,雙眼透出濃濃的恨意,“你這個敗類怎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