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月十八,天氣好得不像話。
不但晴朗無風(fēng),甚至積雪都化了,竟是妥妥的小陽春。
鄭家錢莊開業(yè),取名正興錢莊。
這天來了不少親戚朋友,都是徐春君接待,鄭無疾那廝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陸夫人到得早,扶著個小丫頭,笑著向徐春君道:“恭喜恭喜!你就是有福氣,瞧瞧今日這天兒,老天爺都給你面子!往后你們家的生意必定紅火。”
“多謝姑姑!我借您的吉言了。”徐春君近前攜了陸夫人的手,禮貌又親熱。
她身著玉色披風(fēng),里頭是一身葭菼色裙襖,整個人如同汝窯花觚里的一支素心蘭花,高雅端妍,非庸脂俗粉可比。
“侯爺今日上朝去了,不然也一定要來的。”陸夫人笑著說,“無疾那沒籠頭的野馬又不知哪兒逛去了?回頭我必要找他說一說的,娶了這么個能干的媳婦,又生得天仙似的,他還有什么不知足?!”
陸夫人真恨不得自己是個男人,又或者自己兩個兒子再大些,與徐春君年紀(jì)相當(dāng)。
所謂“表壯不如里壯”,徐春君這樣的賢內(nèi)助實(shí)在可遇不可求。
“不提他了,沒的惹您生氣。姑姑快請請來,幫我看看還有哪些不周全的地方。”徐春君避免與人過多談?wù)撪崯o疾。
陸夫人是鄭無疾的親姑媽,氣頭上的話再怎么難聽,也終究血濃于水。
自己在她面前說鄭無疾不好,不但于事無補(bǔ),將來難免生出嫌隙。
何況她本就是個從不逞口舌之快的人。
“你必然都料理妥當(dāng)了,”陸夫人道,“我還帶了禮物給你。”
她身后跟著兩個青衣小廝,抬著一塊匾額,上頭蓋著錦袱,但隱約也能看見寫的是“財源廣進(jìn)”。
“這是侯爺寫的,給你討個好彩頭。”陸夫人笑道。
“真是多謝!”徐春君高興地說,“侯爺?shù)墓P墨求還求不來呢!沒想到我有這么大面子。”
又連忙叫易平順過來:“易掌柜,這是侯爺?shù)墓P墨,交給別人我不放心,你親自帶著人掛在咱們正堂上。”
陸百里是當(dāng)朝書法名家,且輕易不給人寫字,能得他的墨寶,卻是不易。
陸夫人見徐春君如此珍而重之,自然高興。
和徐春君一同走進(jìn)錢莊。
里頭早安排好了桌椅茶水,伙計們清一色穿著打扮,個個勤快恭謹(jǐn)有眼色,足見徐春君用人有一手。
“你不用管我了,快去招呼別人吧!”陸夫人坐下后說道,“咱們自家人,客氣什么。”
這時徐瑯和陳欽也到了,徐春君忙迎上去。
“姑姑、姑父,快請進(jìn)。”徐春君沒想到三姑姑也會來,“姑姑你身體還沒調(diào)養(yǎng)好呢,可千萬要小心。”
“沒事,我在屋里憋得快發(fā)瘋了,趁著今日天氣好出來轉(zhuǎn)轉(zhuǎn)。”徐瑯笑著說,“剛好借著來恭喜你的由頭,不然他們不讓我出門。”
“思難思義快滿百日了,到時候可得大大地操辦一場。我早早過去幫忙。”徐春君說。
“你如今可是大忙人,”徐瑯看著徐春君,又欣慰又驕傲,“越發(fā)出息了,姑姑真替你高興。”
“我要是能趕得上姑姑一半就知足了。”徐春君笑得眉眼彎彎。
陳欽說:“你可比你姑姑年輕時候厲害多了,你姑姑那時候淘氣得很,哪肯在正事上用心。”
“又揭我的短兒,”徐瑯佯裝嗔怒,“你都三十歲了,還不是不耐俗務(wù)。”
徐瑯十幾歲的時候徐家正值鼎盛,她作為家中唯一嫡女,自然是金尊玉貴,仆圍婢繞,哪里會讓她操心家務(wù)事。
谷蝷只是后來家道中落,父兄都不在,她不得不撐起了這個家。
陳欽面上雖然是在笑她,可眼中的憐愛卻掩飾不住。
徐春君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