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是小年夜,年三十才是團圓夜,團圓夜要吃團圓飯,這是自古以來的習俗。
只是蘇家直系姻親較多,年三十得待在各自家中團圓,因此年二十九提前擺了五桌宴席,為的是宴請嫁出去的姑奶奶。
當然,離得遠的,自然也聚不到一起。
蘇老太爺看著兒孫滿堂的花廳,在這喜慶的時刻,平日不茍言笑的臉上也不禁布滿了笑意。
“今日是小年夜,外嫁的姑奶奶和姑爺相繼回府團圓,咱們蘇氏今兒勉強算是齊全了。”
老太爺說著就看了與他同坐主桌的孫女婿姜連枝一眼,不禁點了點頭。
而后他的目光又落在了老二身上,神情卻是微微一怔。
蘇軼昭的目光也隨之落在了主桌其中一男子的身上,此人身著褚色團花錦緞圓領長袍,面容白皙,不過有些滄桑,但眼神很是清亮。
此刻他短短的山羊胡須微微一顫,似乎在嘀咕著什么。
此人,就是蘇軼昭穿來蘇家兩年多,在兩日前才第一次見面的那位神秘二老爺,蘇文敬。
蘇軼昭穿來的第一年,在家宴上,就聽得主桌談論,說是蘇文敬在年底任滿到期,不知是否會有調動。
只可惜,兩年前,蘇文敬留任了昌北府文山縣知縣,聽說上峰給的評級是中。
蘇軼昭來了兩年多了,對于官場上的事兒自然了解過不少。
那一年文山縣鬧了蝗災,百姓們食不果腹,都逃難去了臨近的州府。
這樣的天災自然非人力所為,但身為文山縣知縣,責無旁貸。升官是絕對不可能的,不貶官流放,甚至是摘了官帽,都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文山縣乃是苦寒之地,蘇文敬當年求去此處任職,想必是考慮清楚了的。
考績為中,那都是上峰看在蘇氏面子上,否則還真不可能如此輕易放過。
只能說蘇文敬倒霉,這也怪不得誰。
不過蘇文敬也并非沒有功勞,災后安置百姓,補種糧食,蘇文敬出了大力。功過相抵,這才是他能留任的主要原因。
然而,讓眾人沒料到的是。兩年后,在年前幾日,蘇文敬接到了吏部下發的調令。
蘇文敬由昌北府文山縣知縣官升一級,調去臨杭府吳水縣任知縣。
別看還是知縣,可卻是從六品,這不就官升一級了嗎?
要問都是知縣,為何吳水縣知縣卻官大一級,那就得說說這臨杭府了。
臨杭府可是江南最為富庶之地,此地產糧可說是北地的兩倍。
吳水縣雖然只是一個縣城,但臨杭府是上等府,吳水縣更是比一般的小縣城要大得多,還是臨杭府產糧最為充裕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