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青只片刻分神，石之軒立即察覺。

他忽地隔空拍出一掌，這一掌仍是似虛還實。

初時勢若雷霆，但下一刻又像是隱沒在虛空之中，看得見卻難以碰觸。

及至出現(xiàn)在楊青面前時，狂涌的真氣如同從水下突然躍空的游魚，牽引周遭氣機颶風(fēng)般向他席卷而至。

然而這一掌看著聲勢駭人，楊青卻沒感覺到一絲殺意或者爭勝的心思，倒更像是障眼法。

他舉手在身前一托，真氣引動下由兩人氣機交織而起的狂風(fēng)便轉(zhuǎn)而向上，一路裹挾無數(shù)雪花飛到半空。

直到力盡時才轟然散開，于空中灑下無數(shù)雪粉，轉(zhuǎn)眼消弭無形。

這時再看對面，早已沒了石之軒身影。

石之軒的《幻魔身法》誠然是當(dāng)世最頂尖的輕功，可楊青對他動作也早有預(yù)料，甚至在對方動身退走的一刻也未能脫離神念范圍。

只不過他回想方才那一瞬見到的天之痕，已經(jīng)沒有再去追的心思。

“李靖在此，降者不殺！”

隨著李靖領(lǐng)兵突入人群，躍馬橋上的諸多兵卒紛紛跪伏在地，這場突發(fā)的動亂終于平息。

這時陣陣衣袂破風(fēng)聲響起，師妃暄與寇仲徐子陵，以及李世民接連跳下橋面，落在楊青身旁不遠處。

“楊兄。”李世民當(dāng)先邁步上前，在眾人注視下抬手深躬一禮：“今日之恩，來日必有報償！”

“只是適逢其會，不用放在心上?！睏钋囝H有些神思不屬的對幾人略一頷首，微笑道：“剛才與石之軒交手心有所感，就不與你們閑聊了?！?

說完他轉(zhuǎn)身走向聚福樓。

李世民本還有話要說，但又想起亂局未定，于是按捺下來，轉(zhuǎn)身去看寇仲徐子陵。

哪知一回頭，卻見兩人已沿著冰面鉆進橋洞，又從另一邊飛身上岸，眨眼消失在漫天風(fēng)雪中。

“你們兩個……”

他手在半空虛抬，心中陰霾卻因兩人滑稽舉動散去大半。

師妃暄在旁見了也止不住輕笑道：“秦王不會怪我沒攔下他們吧？”

李世民聞言正色道：“我并非絕情寡義之人，哪會有這種心思。”

“想來秦王還有諸多要事，妃暄也告辭了?！?

點了點頭，師妃暄輕盈躍上河岸，隨即身形在街頭一閃即沒。

“末將來遲，還請王爺降罪。”

李世民重新回到橋面，先是一把將李靖提起來。

接著目光掃過周圍層疊尸首，滿地血污，重又變得冰冷：“李建成現(xiàn)在何處？”

李靖聞言揮退四下兵卒，等人退遠才輕聲回道：“太子殿下今日一早隨皇上到魚龍川秋獵，看現(xiàn)下的天氣，應(yīng)該在歸途中?！?

說完他目光一轉(zhuǎn)，疑惑道：“王爺莫非懷疑太子會對皇上……”

“他還沒這個膽子。”李世民轉(zhuǎn)身緩步前行，“我昨天就疑惑他為何讓晁公錯去招惹楊青，原來就是為了給我施壓，借此使我留在城中。

都是給本王準備的！”

李靖聞言默然不語。

李淵一向偏愛李建成，在他們兄弟二人多年的暗斗中，李建成也始終占據(jù)上風(fēng)。

或許是李世民這些年功績漸多，積威日重，才使得李建成有此一著。

至于之后如何收場，所謂人死萬事休，李世民若死在躍馬橋，李建成有無數(shù)辦法平息。

比如把楊青等人變成刺客，因談判不成殺死秦王。

而那滿地的尸首，不論是哪方的人，都會被當(dāng)作護駕而死。

他正想著，走在前方的李世民已翻身騎上手下牽來的駿馬：“將秦王府所屬死者厚葬，傷者盡快醫(yī)治，其他的……等我回來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