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周仍是無人曠野,而北風則愈發囂狂。
狂風中師妃暄耳聽馬嘶人喊,抬眼望向前方一盞忽明忽暗的昏黃風燈,側臉對楊青說道:“好像是車馬陷進雪坑里了。”
楊青默然頷首,心中也覺得疑惑,不知這種天氣什么人會趕著馬車往這兒走。
迎上去沒走多遠,就見前方有七八人,正拼命將一架陷落的馬車往外拉。
這些人中還有兩個車輪高低的孩子,一個耄耋老者,三名女子。
真正能用上力的,只有兩名中年漢子。
只是這兩人看上去似乎也非練武之人,面相上帶著菜色,顯然是長期食不飽腹導致。
因此那輛掛著瘦馬,看上去滿載糧食貨物的馬車幾經掙扎也難以脫困。
此刻風聲灌耳,天地一片漆黑。
楊青直走到馬車前才被人看見。
其中膽子稍小的婦人見面前突兀出現人影,嚇得跌坐在地。
幾名男子也心中惶恐,只有一個人顫巍巍地出聲問道:“你……你……”
“別怕,我們二人正巧路過這里,沒有歹意。”
見這人語不成句,楊青微笑安撫一句,隨即在幾人錯愕目光中一把將馬車提起,放在平地上。
“這……多謝公子!”
相互對望一眼,幾人都是難掩心中驚駭,但仍不忘向楊青躬身道謝。
楊青點頭走到車前輕拍萎靡的瘦馬,對幾人問道:“你們是哪里人,這種天氣怎么會流落到這兒?”
“公子明鑒,我們沿途返家,也是遇上前幾天大雪才困在這里。”
這話說得不盡不實,師妃暄在側已聽出幾分端倪,于是笑道:“你們是從突厥逃回來的么?”
“我……我們……”
答話的漢子聞言臉色劇變,話沒說完就軟倒在地,嘴唇不住開合,卻再也發不出聲音。
楊青看他模樣心中一動,轉而看向他身后神色稍平的老者道:“你們有沒有聽說過裴行儼?”
“嗯?”
此話一出,幾人盡皆抬頭看過來:“公子認識裴將軍?”
“不錯,他是我家里人,來這兒就是為了找他,你們見過他嗎?”
“恩公在上,請受我等一拜。”
看到他們態度突變,楊青已經猜到幾分原因。
果然之后不用再問,幾人起身后就將自己原先籍貫何處,又如何被人擄掠到漠北為奴。
直到前些天所在小部落被裴行儼帶人滅了,又給一眾老弱漢人發放車馬糧食,他們才一路南行到此。
“你們跟他分開幾天了?走時是什么情形?”
“已經七天了。”其中一人回道:“裴將軍從達蘭札達加德一路往東,沿途襲殺突厥貴族,釋放漢人,又收攏青壯。
小人走時,他帶著約三千人往東北方向去了,好像聽說后邊有突厥軍隊在追他。”
“往東北……”
“東北方正是克魯倫河方向。”
提醒一句,師妃暄接著說道:“再向正東方,就是突厥阿巴哈納爾等邊城部落,只怕他們早有準備,不會任由裴行儼從東面沖出突厥境內。”
楊青點頭道:“南面該是也有布置,所以行儼才會往東北方突圍。”
“正是。”面前老者接口道:“我們南歸之時就曾遇上小股突厥兵,看樣子是斥候前哨。若非正遇風雪,躲在雪窩子里逃過一劫,連我們這幾個人也剩不下來。”
只幾句話的工夫,楊青就見他們不住在寒風中瑟瑟發抖,于是不再多問,朝幾人叮囑道:“多謝你們的消息,快些走吧,等雪落下來,再走就更難了。”
說完他在幾人身上輕拍一記,連馬也沒落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