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蓉大爺急喚一聲又跑了。
“又鬧什么動靜?”蓉大爺皺眉自語道。
身邊小丫鬟亦機敏,忙請小蓉大爺稍等,她便進怡紅院去打聽。
“原是寶二爺房里的大丫鬟花大姐染了疾,院里人給二爺報信并請太醫去了?!?
花大姐?花襲人?是她啊。
蓉哥兒聽了情況,園子里沒出大事便好,亦沒多管怡紅院的事情。到底他是寧國府大爺,怡紅院的丫鬟從身份上全是屬于寶玉的,可不能多管雜事。他也沒那心情去多管。
只是到了夜里,平兒不知道怎么又提起這事來。
“咱們這些做丫鬟的能跟著一個好主子不容易,襲人在寶二爺房里算是受寵的,連太太也默認了她姨娘的身份。奈何風云變化,現在反倒成了為難人?!?
蓉哥兒見她感慨,抓住平兒腳趾,笑道:“到底是什么事兒,讓好平兒發這樣感慨,竟整得像是大爺負了我家平兒一般?!?
平兒臊著連喚一聲癢兒,抽出腳來,轉頭爬進蓉大爺懷中。求饒道:“大爺莫捉弄平兒了?!?
“你倒說說是什么事兒讓你竟為那丫鬟唱悲。”
“哪里是唱悲?!逼絻亨恋溃拔覀円彩墙駜翰胖獣?,原來早幾月襲人被寶玉踢了一腳落下病根,這會兒她又一肚子憂思煩惱,竟讓那病愈發重了?!?
蓉哥兒伸手亂探,笑問道:“平兒有什么憂思煩惱?明兒讓可兒擺酒請了兩府姑娘奶奶們,叫好平兒盤頭開臉正式做咱們寧國府的姨娘?”
平兒心里一喜,卻想鳳姐兒與璉二爺的事還沒擺明面上了。她猶豫一刻,拒絕道:“璉二爺還沒納妾了,他身邊現在連個妾室都沒,我卻公然進了寧國府里。太太們又該找奶奶的不是了,再等等罷?!?
關賈璉納妾什么事情。難道賈璉不納妾,平兒就不能進寧國府了?蓉大爺在心里抬一下杠,沒有說出來。因他也知道凡是得對比,因為王熙鳳生養后也不愿搬回榮國府,現在不止王夫人猜他和鳳姐兒關系了。
總不能什么都讓鳳姐兒占了,那該顯得賈璉多可憐。蓉哥兒想著,要不等賈璉回來后,把賈璉與秋桐之間的事稍在賈赦那暗示,先讓賈璉納個妾?
蓉大爺搖了搖頭,立刻打消了這念頭,這樣做太不地道了。哪怕去外面給賈璉買個身世清白的可憐人,也比耍這手段好?;蛘咦岠P姐兒在賈璉院里多安排幾個樣貌稍好的丫鬟?
那些姑娘雖然做不成正房奶奶,但坐了賈璉二房或姨娘,至少一輩子不用再愁了。應該有不少年輕丫鬟愿意。
蓉大爺笑道:“這哪算事情,等璉二叔回來,我便勸他納妾。一個不夠,還得兩個起步?!?
平兒呸一聲,哼道:“才說怡紅院的事,又轉璉二爺身上去了?!?
“好平兒倒是說啊?!比馗鐑菏持复竽粗赋赡?,小心揉轉。
平兒擺身子斜一眼蓉大爺,嗔聲卻不抗拒道:“襲人是花幾兩銀子買進來的,從小兒跟著老太太,又服侍了史大姑娘幾年,后來才被安排進寶二爺房里。老太太與太太皆瞧她歡喜,連寶玉也待她不同,并默認了襲人將來做寶玉房里的姨娘。”
“不是合家歡喜的好事嗎?”蓉哥兒揉著指間食處。
平兒嘆聲道:“是該歡喜的。花家將襲人賣的是死契,偏知府里慈善寬厚,求了一陣倒也愿意花家給襲人贖身,甚至銀子減半連府里賞賜也能隨她帶出。”
蓉哥兒詫異道:“所以襲人的姨娘夢碎了?”
“說那般難聽?!逼絻河朴频纱鬆斠谎郏^續道:“花家找了襲人說贖身的事情,她鬧了一陣死也不肯,花家才打消念頭。哪里想得寶玉愈發薄情,不似往日待她寵愛。又被踢那一腳,病上加憂,愁絲不斷。如今寶玉又那般樣子,襲人心里更苦,連怡紅院里的眾丫鬟瞧了她例子后都各有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