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什么?”李紈強裝鎮(zhèn)定問道。
“宮裁。”
“你家就這樣教你沒規(guī)矩的?下次定要好生與珍大嫂子說說?!崩罴w聽得蓉哥兒喚她名字,一顆心兒更跳動利害。手指即便被握著,也不免僵硬起來。再見蓉哥兒神情,知道他要說那日事情,忙心虛道:“你是夢還沒醒么?”
“我只是想和你好好談談?!比馗鐑汉鋈恍α?,還忍不住在李紈手心劃拉兩下。又道:“蘭哥兒前程事是正經(jīng)的,這個得聊。咱們的事,也要談談才行?!?
“咱……我和你之間能有什么事兒?!崩罴w緊張說道,語氣卻透著心虛。想著今兒又要吃虧了,自己怎就這么糊涂,還真就跟了他到這邊來。
這叢綠堂里又無人在,蓉哥兒要起什么心思,自己哪能阻止得了。
“咱們之間真沒事?”蓉哥兒問一句。
李紈卻答不上來,臊紅著臉,哀求的語氣道:“蓉哥兒,莫要逼我了?!?
逼?
我可沒逼。
蓉大爺?shù)溃骸拔抑皇窍雴柷鍌€緣由,省得不明不白的丟了幾萬萬的寶貝。還是丟了三次幾萬萬的寶貝?!?
“不要再提了?!崩罴w的臉這時早紅成了蜜桃色,唉道:“全是一場誤會,蓉哥兒當是做了一場夢罷?!?
當作一場夢?劉阮天臺的桃源一夢?
蓉哥兒詫異看著這位珠大奶奶,這是傳說照進現(xiàn)實,還是文人美化的封建時代的一夜春情?
李紈被蓉哥兒看得羞臊,這卻是她能唯一選的說法。難道要和蓉哥兒交代日夜都夢見他,難道要和蓉哥兒悖禮忘俗一錯再錯?
不能,不能繼續(xù)錯下去?那本就是一場誤會,哪怕心里再怎么想見他,那怕再渴望,都只能留在夢里不能跨入現(xiàn)實。
“蓉哥兒,全忘了罷。我壞了規(guī)矩,這輩子下了陰司祖宗都不會容我。再不能害了你的名聲,更不能害了家里安平。”
李紈說著,不由悲從中來。她雖這么和蓉哥兒說著,她自己又哪能忘得掉。平淡的生活里,突闖進來的顏色和刺激是最難忘記的。這種記憶會深扎心底,就像大樹一般根深蒂固難以拔除。
說著怎么還就流眼淚了。蓉哥兒最怕女人的淚,一時手足無措,慌忙地從身上尋來一絹兒為李紈擦淚。
“有什么好哭頭。當是一場夢就一場夢罷,往后我不纏著你就是?!比馗鐑浩沧斓馈K褪窍肱靼锥眩绻麅扇酥划斒鞘裁匆矝]發(fā)生過,這對他來說也是好的。不然,真要糾纏在一起,總有一天要爆出來。
不說西府的太太怎么想,前面已經(jīng)有了王熙鳳的例子,再來個李紈。要翻天的節(jié)奏啊。就算不管西府,他蓉大爺?shù)暮笳膊粫矊?,王熙鳳那妮子可不是個吃素的。
鳳姐知了定省不了嘲諷李紈一番,然后府里再鬧一番。
李紈到底是個二十多歲的女子,淚眼一出,一時就停不住了。在賈家兩府里,她過慣了壓抑日子,一時宣泄就入水閘放水。
唉……
“宮裁,別哭了?!比馗鐑簢@一聲,也不曉得該怎么安撫。又覺總要做點什么,輕輕攬住她,幫忙擦拭淚眼。“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夢也好,真也罷。我全聽你的?!?
李宮裁聽得這一言,眼神更朦朧。多少年沒聽過這樣的聲音,這樣的話語。竟有點像是找到了靠山,想把這年來心里的委屈一股腦全傾訴了。
偏最近的一些委屈,卻又和這壞人有關(guān)。
她的心里矛盾到了極點,糾結(jié)復雜。只感覺這強壯胸膛,忍不住靠上一靠。眼角的淚花卻半點不減,淚水愈發(fā)激烈宣泄。
流了好一陣淚,李紈終于靜下來。紅著臉抬頭起來,嗔蓉哥兒一聲,“還不把你手挪開?!?
蓉哥兒訕訕笑著收回手來,指尖還殘有余溫。訕道:“哭淚了,也花了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