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人也沒見過這么著急的。林黛玉冷眼回道:“沒幾個值錢的玩意,不過冊書籍,留這邊也沒誰翻閱。不如搬回瀟湘館的自在,省得平白占了你們家屋子。”
蓉哥兒輕咳了兩聲,反應過來自己剛剛表現過頭了,訕訕回道:“占不了一個屋子,那里空著也是空著。林姑姑哪日在瀟湘館待膩了,亦或是某天來倚霞閣同姊妹玩樂,這邊也能有個歇腳的地方?!?
“到底不是自己家里,走哪兒還要看人臉色。早早收拾了,還省下許多麻煩?!绷主煊裢耆珱]給蓉哥兒好臉色看,板著臉說了說,自顧領著雪雁、紫鵑兩個丫鬟往倚霞閣過去。
蓉大爺站在原地,不知道這會該高興還是不高興。
本打算回倚霞閣好好歇一下的,當下也只好召來兩個丫鬟,吩咐她們跟過去瞧瞧林黛玉。自己則走了岔道往溪邊亭子去,準備先在溪邊吹吹風,怕當面看著黛玉收拾顯得尷尬。
“我還真是個渣男?!?
蓉哥兒自嘲一聲,瞧著溪澗一隅蓮花朵朵,更有不少蓮蓬向陽。有幾個丫鬟撐著舟打蓮葉間穿過,將一朵朵成熟的蓮蓬折下。
如此畫面竟也讓蓉大爺覺美得出奇,一時瞧得忘了時間。
等跟去倚霞閣的丫鬟回來時,他才堪堪回神。聽丫鬟道:“林姑娘收拾了房里的書冊,連墻上的畫兒也卷走了。”
蓉哥兒點了點頭,讓她們散去。自顧回了倚霞閣里,瞧原來林黛玉的房間門半掩著,鬼使神差推門進去。
果真,里面竟是空蕩蕩的。莫說墻上掛著的畫、案上擺著的書,連原來高掛著的玻璃繡球燈也取了去。
那燈本就是林黛玉的,取走了倒也合該。蓉哥兒苦笑一聲,不知怎么竟有點失落起來。
許是賤人的矯情毛病犯了。
有那樣一些人偏是這樣賤的,當別人出現在面前時,恨不得走得遠遠地永遠不見最好。可是當別人真的走了,卻又覺得心里空落落,還莫名生出一種遺憾心情來。
這房里倒也發生過不少事情。曾經林黛玉搬來時的笑臉還歷歷在目,那日黛玉陰陽怪氣的聲音還停留耳中,偏如今這里全空了。
蓉大爺與珠大奶奶關系的突破,還是因為在這里,在黛玉的房間了。
他走近床邊,右手撫上曾經黛玉依靠過的床頭,摸著曾經李紈雙手用力扶穩的床欄。自嘲著道:“我是被林黛玉給傳染了嗎?怎么染上了她矯情的毛病,還是打內心里做作要裝一下深情?”
“走就走了吧,長得再漂亮,也不適合?!比馗鐑鹤晕野参恐膊辉干蠘侨ィ惶蛇@房間床上歇息。
反正這里也成了無主之地,就當蓉大爺的歇腳室了。
午后的時光,蓉大爺倒是在房間里做了個美美的夢。夢著自己撐船劃入溪客花澗,后面坐著一個天真女孩兒,她不斷指揮他撐船往哪邊走,以便容易采摘蓮蓬。
夢只是夢,是虛假的。
這一點,連在夢里的蓉哥兒也知道。只是當他反應過來時,眼前朝后面女孩兒看去,發現女孩兒竟是北靜王妃。
心里稍忖想,北靜王妃不是這般的人。
果然后面的人又成了寶釵。
寶釵偶爾倒有這天真一面,真想著細究,后面人臉又變成了黛玉。
好家伙,還聽黛玉持著蓮蓬念起一句沒聽過的詩詞來。
瞬間從夢里清醒。
一陣恍惚,瞧得西面斜陽近靠天香樓上,忙從床上爬起。走出倚霞閣,望著周遭恍若隔世。他不理解自己為什么會做那樣的夢,只記得夢里的自己還挺開心的。如今醒了,也忍不住回味夢中的天真美好。
誰不喜歡天真無邪的時光?無憂無慮,不必想都太多。沒有計算,沒有對錯,哪怕做成一件平平無奇的小事也能開心許久。
大觀園里,此時卻在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