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王妃換了個姿態(tài)拿書,想喝茶時,才發(fā)現(xiàn)杯里水已經(jīng)涼了。瞧著侍女低頭模樣,不禁暗暗搖頭。她自語道:“總盼著停雪,真等雪停了,又覺得隔壁聲音刺耳。換茶罷,不必管他們。”
侍女出門走一來回, 幽靜寒冬里聲音更加的明顯。給郡王妃換了熱茶,再憋不住心思,道:“娘娘何故許了他們在這邊胡鬧。以往還覺得這位爵爺是個有能耐的,卻沒想著竟是如此低劣品行。”
郡王妃只作笑一下,側(cè)耳聽了那聲音,淡淡道:“若以品行說人, 蓉哥兒自不算好的。他何止與這位珠大奶奶糾纏,兩府里與他有瓜葛的不在少數(shù)。”
侍女亦無奈, 盡管不愿去想也裝作聽不到, 可那撓人心的聲音就硬生生地往她耳朵里鉆。
“娘娘住這里,他們還敢在隔壁打架,實在……”侍女紅著臉咬牙道,“實在壞禮,怠慢了娘娘。”
“既然是我許的,便算不得怠慢。”郡王妃輕輕笑道,“你也是富貴人家出來的,將來嫁了人,便懂了她們的苦。我不是給蓉哥兒便利,是為珠大奶奶方便而已。”
侍女回:“能有什么苦的。珠大奶奶是命不好,男人早早的去了。尋常人家,哪個不是男主外女主內(nèi),就如郡王與娘娘舉案齊眉。”
“整日圈在府里內(nèi)宅那么幾間房子里, 便是舉案齊眉么?”
“怎不是了?女人都這么過的。郡王最敬娘娘, 成婚以來從沒紅過臉。想這等王侯,哪個府里沒養(yǎng)上一群妾?這位蓉爵爺家里都有好幾個了, 郡王身邊連個側(cè)妃都沒。”侍女笑聲說著。
是啊,北靜郡王連個側(cè)妃都沒。
是郡王妃不肯嗎?
郡王妃放下手中的書冊,粉嫩精致的瓊鼻里泄出一口悶氣。道:“王府里侍女丫鬟數(shù)不勝數(shù),哪個不是樣貌標(biāo)致、身世清白的?太妃娘娘也沒少催殿下納妾,你可瞧見這些年來郡王府里有過半點變動?”
娘娘瞧了這侍女一眼,又道:“你們家要是有想法,我倒能幫忙去太妃娘娘面前說說,待郡王殿下從漠西回來后安排你去侍寢。”
侍女哪里敢應(yīng),只是不明白這些人明明有著現(xiàn)好的錦衣玉食不享受,偏要鬧出亂事來。
隔壁的珠大奶奶是如此,明明只需安生守著,這輩子便衣食無憂,竟作出這等下作事。眼前的娘娘亦是如此,好好呆在郡王府也不愿,偏要到賈家來作客。
郡王府里,可是除了太妃娘娘外,郡王妃便是最有權(quán)勢的。
一人管著郡王府幾百號人,多好的事情啊。
娘娘反而嫌郡王府是牢籠了。
除了必要的來往交際,哪個嫁人后的女子不是守著閨房院子過一生?
郡王妃瞧得侍女低頭不語,卻也暗生羨慕。
沒選擇,沒追求的人,生活是幸福的。人的苦惱來源于太多選擇,來源于太多的渴望。偏偏這個社會的女子每一個渴望,都會面對一扇難以突破的石門。
“偏我不愿這樣過一生。”郡王妃在心中自語。再拿上書冊,卻沒有心思看了。側(cè)耳聽著隔壁動靜出神,幽幽思量自憐。
哪個不愿嫁個如意郎君?哪個不想舉案齊眉?哪個不肯你儂我儂?
來京數(shù)年,嫁入郡王府幾年,敬是敬著。偏郡王殿下夜里留宿的日子屈指可數(shù),平日里也沒話說。如今郡王殿下還在漠西,照現(xiàn)在局勢,殿下怕是一兩年回不得京。
夜色漸晚。
郡王妃終瞧見了那邊的人兒出來,看著珠大奶奶臉上那紅潤有光彩的樣子,嘴角不由得緩緩上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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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出過汗的美人兒更美。再瞧著蓉哥兒與珠大奶奶攜著手,二人神色更不需言。
娘娘在這時竟也忍不住心生羨慕,這樣的情況從沒在她身上發(fā)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