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捂住的是大腿,大腿內側。
只能是大腿內側。
鮮血染紅了洋稠大襖,染紫了石青色袍襟。雙眼里射出前所未有的怒氣,他恨不得將射擊的對方大卸八塊。恨不得沖去對面將自己的好哥哥咬掉利害。
千算萬算,怎么弄成了這樣?
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或許是太過自信,忘記了火槍無眼。
“快送本宮去見父皇,找御醫,找御醫。”僅存的理智讓他只能喊出這么精短的兩句話。在這一刻,他也只能說出這兩句話。
其他的,已經不在思考范圍。
該死的,該死的,雜種。
御醫,御醫。御醫快來,快來救……
小三爺忘了自己是怎么從火槍亂射的山林被救出來的,等他恢復意識,只看著身邊的御醫滿頭大汗。
“本宮還有救嗎?”
沒人回答。
該死的。
到底算漏了一步。
“本宮的好哥哥了?”他拖著虛弱的身子咬牙切齒說道。
旁邊近衛低聲回道:“大殿下已被陛下鎖了。”
小三爺不甘地想要支楞起身子,卻他流了太多的血,太虛弱了。咬牙問道:“仇及衡了?賈雨村了?讓……讓……讓他們來……來見本宮,問問……問問……他們是怎……么……計算的。”
這一刻他恨極了仇及衡與賈雨村。說好的萬無一失,便是如此?
御醫與侍衛不敢接話。良久才聽得太子殿下虛弱道:“瞞住此事,瞞住本宮的傷勢,對外宣稱傷了腿。”
與此同時,大皇子殿下跪在顯德皇帝面前。
他沒有求饒,甚至沒有一點懼意。臉上只有欣喜,只有洋洋得意。甚至毫不覺得自己做錯了。在他的身邊,跪著的正是小三爺悲憤中想要呼召的仇及衡并一干大皇子的近親禁衛。
“何人教唆爾?”
“爾豈敢?”
大皇子殿下面對這位威嚴的父皇,臉上竟還能保持住笑容。“無人教唆,全是兒臣自己的主意。”
心痛,無比的心痛。顯德皇帝緊緊握著拳頭,低沉聲問道:“爾又為何?”
“為了大燕!為了父皇。”
“混賬。”
“兒臣看了太祖皇帝手記。”
“好啊。好啊。你是從何處見的?”
面對這個問題,大皇子閉口不言。只答:“兒臣知父皇所想,兒臣愿為父皇排憂解難。”
“所以?”
“父皇,此時賈蓉已死。這位真正的天人為大燕付出了貢獻后,被來自鄭家莊的歹人所害。”大皇子瘋狂的說道,“鄭家莊的隱患已解,寧國府之禍也除。”
“好計算。你又為何射殺太子?”
“不,不是兒臣。兒臣從未下令射擊太子殿下。”大皇子面上終于露出惱色,憤恨道:“定是鄭家莊的那位,兒臣曾在山頭見到了他。是他的人在動手。”
其實山那邊的情況,又有誰比皇帝清楚了?雖然他沒有親眼看見,卻早把他們的計算莫得一清二楚。只是……他還是抱著一絲希望,希望兩個皇子不會這般互相算計。
“愚蠢,愚蠢。”顯德皇帝罵了兩聲,也不知道在罵誰。突然,顯德皇帝頓一下,似乎想起什么。問:“你確定賈蓉已死?”
“兒臣確定。”
“如何確定?”
“……”
“把今兒一早從京里送來的快報給他念念,讓他好好的聽一聽,賈蓉死了沒死。”
一名錦衣暗使款款從龍榻之后走出,看也不看大皇子,朗聲念。
“初二,賈蓉隨紫薇舍人之后薛家前往臥佛古寺見了一位跛足的道人、一位癩頭的和尚。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