牟臺村。
“將軍,人帶來了。”
正在屋內沉思的王政,循聲望去,便見吳勝帶著一個青年將官走了進來。
看見吳勝臉上此時毫無遮掩的不屑,王政先是暗自搖了搖頭。
還是要歷練啊,阿勝如今的城府實在是淺了些。
若是換成于禁,潘璋,甚至同樣年紀的徐方,便不會這般喜怒形于色啊。
隨即,他才將視線偏移,轉向那個尾隨其后的青年身上。
第一眼注意到的便是對方此時手中所拎之物。
那是一顆血淋淋的人頭。
即便血污滿面,王政依舊一眼便看清了,正是今日與他激斗過且雙手奉送神劍的王令,目光頓時冷冽起來。
此時他已知對方便是開陽的郡尉,如今瑯琊國的最高武官。
心生感慨之下,望向青年時,眼神便帶了幾分審視的意味。
“汝何人也?”王政問道:“如今身居何職?”
“稟天公將軍。”
聽到王政詢問,青年立刻躬身拱手,恭敬地道:“小人名荊毅,之前為開陽城步軍都伯。”
“哦,年紀不大,官倒不小啊。”王政笑了笑,續問:“王令是怎么死的?”
聽到這話,荊毅心中一痛,忍不住抬頭望向王政。
即便在陋屋之內,對方此刻依舊如岳臨淵,高位者的氣度彰顯無遺,凜凜生威。
荊毅登時悚然一驚。
忍耐!
此獠武勇非凡,不可妄動!
定了定神,他勉強露出一抹笑容,道:“王令冒犯將軍虎威,自取死也!”
“黃天假小人之手,斬其首級,特此獻呈將軍!”
“你殺的啊...”
即便之前已猜出一二,但是看到對方這般直言不諱,面上更是毫無羞慚,王政眼中依舊有厭惡一閃而掠。
反骨仔啊...
“既是都伯,便為這郡尉的下屬。“
他長身而起,負手踱步至荊毅面前,凝視著青年,冷哼一聲:“你竟...”
已到嘴邊的話,卻是沒有繼續吐盡。
他突然明白了那些異族侵犯神州之時,面對賣國漢奸時的心態了。
典型者便如洪承疇,在滿清剛入關時,當時立足不穩,便需要這樣人作為標桿典型,更是功名利祿毫不吝惜,便是為了讓更多人羨慕效仿。
等到統治穩固時,卻是卸磨殺驢,將這位曾經的大學士,軍務總督列入貳臣傳甲內,以儆效尤。
這其中固然有宣傳“忠君”的目的,但也必有因人性本能而產生的情緒。
那是反感、不屑、甚至是厭惡。
這就是叛徒的下場。
而此時的荊毅,也讓王政心情有些復雜。
自起事起來,每一次勝仗都有俘虜降者,無論官軍義軍,不分兵卒將官,都不在少數。
但以弒主為進身之舉的,這荊毅卻是破天荒,頭一個。
譏諷之言沒有說完,是王政突然醒覺,以此時他的身份,此舉不妥。
他已經是一軍統帥了,更踏入了爭龍之路。
他更明白屁股決定腦袋的道理。
王令何人也?
他是剛剛令天軍死傷千人的開陽軍最高將官,本人也親自沾滿了自家的將士鮮血。
這樣的人,不論誰殺了他,都算有功無罪...
便是無恥小人,既然立功,便要褒揚,更要封賞!
強自按捺本心,溫言應付了荊毅幾句,王政便先讓其先行退下。
待荊毅即將離開時,王政似是想到什么,突然喚住了他。
“這首級拿回去。”
“將這位王郡尉尸首合攏,好生安葬吧。”
聽到這話,荊毅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