須臾之間,天地已盡入幽暗。
無數火把俱被雨水澆滅,城頭上驀然一黑。于禁急忙抬眼前觀,遠處敵人亦是相同待遇,陣營中的點點火光,同時一滅。
隨著軍官們的呼喝命令,士卒們反應過來,一個接一個地重新選些檐角點燃,但在風雨之中,那光芒十分微弱,飄蕩起伏,似乎隨時會熄滅。斗篷,雨布紛紛拉扯起來,披到炮身上,眾將們紛紛自行或是舉傘,或是撐起披風,防止水濕。
于禁也揮退了上前親兵,自家撐起了傘。
所謂上行下效。
私底下如何先不說,最起碼在公開場合,如今天軍之中,不管是誰,都學王政一樣,職責以外,很少把兵卒再看成家奴般呼喝,使喚。
哪怕是親兵。
軍隊固然要有等級,尊卑,但是軍隊里的每一個人,都要讓他們先以當兵為榮。
這其中看的便是細節,而隨著這些細節,不知不覺中,天軍的兵卒們,已經開始習慣了被他人尊重,且享受其中。
雨一直下,愈發大了。
片刻功夫,城樓上就積了深深一層。沿著排水道,汩汩傾瀉,從上往下看,城墻上仿佛掛了一層小瀑布也似。
夜風繼續呼嘯地吹,涼意逼人,眾人卻是紛紛臉現喜色,只盼這場雨一直下,連綿不絕,最好是下到天公將軍帶著大軍前來支援開陽的那一日。
于禁卻是咪起了眼,這一場雨,不,是“天酒”!卻讓他之前甩開的念頭再次拾起突然道:“如此良機,不可錯失!”
“敵人趁夜來襲,本欲突襲,卻被天時所阻。”于禁看著烏壓壓的穹蓋,面露冷笑:“來而不往非禮也,既他們做不到攻我不備,我卻想還他個出其不意!”
言罷,他環視眾人,視線最后落在一個少年將官身上,道:“古劍,你是軍武魁首,可愿率兵出城,試探敵能,揚我軍威?”
少年聞言,昂然出列,面露崢嶸:“殺賊建功,固所愿也!”
“好!”于禁頷首贊道:“有此壯志,不枉張饒對你看重,一番栽培!”
“那便帶我將領,速取集合,予你三百騎兵,一盞茶后,出城突擊。”
“喏!”
在古劍轉身闊步離開,于禁想了想,深怕年輕人血氣方剛,太過氣盛,不明自家此舉之意,還是提醒道:“此行不求誅敵多少,以試探為主,切勿戀戰冒進。”
“于少校放心,俺知曉輕重。”
......
王政離開之前,并沒有給于禁留下騎兵,他讓古劍所帶領的三百騎,這卻是他從開陽的降卒,民間,以及新募兵中挑選而出,組建而成的。
不久后,無聲無息間,城門大開,吊橋緩下,一行騎兵出城,由少變多,魚貫而出。
這一幕,令城墻上的士卒們愈發士氣大振,在于禁的愕然中竟自發地敲擊兵器,大聲呼喝,為騎兵助威。匯聚在一處,竟有那一瞬壓倒了風聲,雨聲。
“逐敵!”古劍領著騎兵,沿城墻奔馳了一段,也是高舉槍戈刀劍,大呼和應。
驀然轉折,迎風破夜,如滔滔江水,滾滾向著敵人陣地馳去。
“噤聲!”于禁扶額大感無奈,連忙下令,深怕動靜太大,引起敵人警覺。
這時遣派出去的探馬,終于有一騎入城回報:“稟少校,小人遠遠觀看,旗幟密布,粗略觀之,恐已近萬人。”
聞言,眾人紛紛一驚,人數竟這般多嗎?
此時的開陽守軍,一起也不過三千余數啊。
雖說兵法有云,攻城本要有十倍兵力才能穩操勝算,但一則開陽并非堅城,二則,這三千人,可也有大半是新卒啊。
于禁倒是一臉平靜,沉聲道:“敵人衣甲何色,可知來路,如今在做什么?”
“衣甲綠色,暫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