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高遠比意料中的難啃。
攻堅之慘烈,即便王政事先做好了部署,加上天軍全軍出動,三方匯合,卻也是在最后關頭時動用了底牌,百名的三級重甲虎豹騎,才堪堪摧毀了這道兗州之北目的最后防線。
盡管如此,付出的代價也著實不輕。
不但新卒死傷過半,天軍折損極大,作為先鋒的天誅營更是傷筋動骨,連吳勝都在廝殺中吃了一記冷箭。
得知中箭處乃是脖頸的那一刻,王政眼睛登時紅了!
當時他的腦中一片空白,只是在無盡的狂怒中不斷嘶吼,甚至沒聽清自己到底說了什么。
待王政終于恢復理智時,便見滿城煙火,兗州人的嚎哭呻吟持續不絕,足足三日。
......
夏季天熱,城樓外堆積如山,尸首腐爛生臭,招惹來鋪天蓋地的蒼蠅,嗡嗡不絕。
成群結隊的野狗,吃死人肉吃的紅了眼,從夜晚偷吃,漸漸的發展到連人都不再怕,大白天的也敢出來, 當著人面拖拉尸體、撕咬咀嚼。放目遠望,空蕩遼闊的野地上, 它們刨出來的尸體成片成片, 白森森的骨頭觸目驚心。
吳勝重傷帶來的影響極大, 不僅是王政,連一貫沉穩的徐方也沖動了, 加上此次沖鋒最前的本就是其統帥的天誅營,而攻堅主力亦大半為青州人,圍城半月之下, 天軍更是陣亡接近四千,可謂自趙縣起事以來,慘烈未有過于此者。
再加上昔日舊怨,隨著屠城三日的將令一下, 天軍徹底殺瘋了,到最后一番清點,不但奉高城內守軍近被全殲,百姓亦有死傷。
究其原因,實在是泰山軍的戰力太強,加上城池堅固、糧足器精,不僅集合了大約兩萬的守軍,太守涼茂更是智計多端,調動了全城丁壯協防,總兵力竟不下五萬。
即便攻堅中途, 張饒部亦同時在北面發起攻擊, 可兩路加起來亦不過才四萬人,別說什么十則圍之, 攻方的兵力反倒不如守軍。要不是天軍戰力出眾,加上悍不畏死,最后王政亦親自沖陣, 攻陷城頭,換成一般軍隊,便是死再多人,恐怕也拿不下此城。
“因怒興兵, 壞了大事!”
矗立城樓之上, 尸首的腐臭味連同城中的煙火氣,混雜一起, 隨風飄來, 嗆鼻子的很, 非常不好聞。王政沉默良久,突然狠狠地扇了自家一個耳光。
凝視著眾人驚詫的目光,他暗自嘆息了聲,道:“本將既然親口下令,自不可失信軍士,如今已足三日,日落后便封刀!”
“搶了這多天,弟兄們的怨氣、怒火,也該發泄得差不多了,今夜起全城戒嚴。”
“除天軍本部,其他軍馬不得留駐城中。整軍肅紀,施行收繳令。”
想了想,又看向眾將,加重語氣道:“封刀之后,再有擾民者,斬!”
“喏!”
王政擔心再亂下去,局勢會變得無法控制,自起事以來,雖殺戮不斷,但基本從未對無辜百姓下過這等辣手,哪怕是當日青州時的裹挾,威逼,雖同樣殘酷,畢竟還帶了一層虛偽的溫情。
可今日...
天軍和他都算是第一次突破了底線,王政擔心自家的一次沖動,放出一頭真正的兇獸。
其實他自己都沒發覺,從恢復理智開始,自始至終,對于這次屠城,他自責的出發點是軍隊, 是霸業,是擔心失了人心, 壞了大事...
唯獨不是因為覺得傷及百姓而生的歉疚。
而僅僅一年之前, 在吳勝誅殺趙縣婦孺時,他的暴怒,卻是純粹因為無辜者的受害。
“若是見,是否要立刻送道奉高?靜候將軍斟酌。”
“另,泰山太守涼茂逃竄,將軍曾命末將等人提防、攔截,至今未見。或許已喬裝走小道遁走,雖未得其首,亦截獲得泰山軍報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