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覺便進了一處苑林。
苑林其實也并不太大,畢竟是在下邳的內城,即便是糜家再是有錢,終究不可能對這里的土地予取予奪。
不過設計得極是精巧,山水之間,鬧中取靜,此時夜色漸深,微黃的盞光中景觀愈發別致,走了沒一會兒,王政來到了一方小亭。
亭內桌椅皆為石制,王政坐下細看,不由輕“咦”了聲,原來這石椅竟然是天然生成,不露一絲斧鑿痕,恐怕是從山中取來,而且一對同樣大小,大是難得。
石桌也是同此,除了桌面磨光過,其余一仍天然,下面有個天生的桌肚以代為支撐。
有錢人的生活啊,真是樸實無華。
王政暗自感慨,這些東西乍一看平平無奇,可其中的稀罕難得,恐怕更甚金玉珠翠。
此時明月高懸,月光如水,正好讓王政隱隱看見桌面上似乎刻著些什么,用手摸了摸,才知是刻著一副棋枰。
無論前世今生,他的棋藝都是一般,自然談不上什么愛好,不過這棋枰如此別致倒讓王政大開眼界,心想糜芳雖是商賈出身,卻是如此風雅,當真令人意外。
手掌無意識地在棋枰上摩挲,正在想棋子會是什么樣的,指尖恰好碰到了一個桌肚的空處,順勢一摸,卻是從里面掏出了一個圓圓的陶罐。
王政好奇心起,拿起一看正是一罐白色棋子,端詳之下發現又是天然的卵石。
這倒也罷了,難得的是一百八十顆卵石全都一般大小一般模樣,無論這是人工凋琢還是搜集所得,其中所需的精力、物力也花得不小了。
隨手抓起幾顆棋子,指尖登時感覺一股清涼,卻又透著點溫潤,感覺很是舒服,不由暗自慨嘆。
這樣的棋具不用說下了,便是拿在手里把玩也是種難得的享受吧。
他取出一刻棋子拈著在指尖,正瞇著眼想著敲在桌面上的那種清越之音,忽然有個女子的聲音在身旁響了起來。
“你是何人?怎地亂動本小姐的東西?”
聽到這話,王政一怔,已是很久沒人會用這種語氣和他說話了,不用睜開了眼,登時心中一震。
暗沉的夜色中,一張清雅秀麗的臉龐在漸漸中浮現,容似韶光照夜,艷若朝霞映雪。
“是你?”
兩人幾乎不約而同的輕咦了聲,隨后喊出了相同的臺詞。
原來面前女子正是在開陽糜家宅院所見過的名叫石貝的少女,哦,還是荀或的一個小迷妹。
上次聊到最后,王政已經已隱隱猜出對方用的應是假名,很大可能便是歷史上的那位糜夫人,如今又在糜府見到,心中便覺八九不離十了。
不過看破不說破,畢竟自己同樣未曾以真名告知,想到這里,王政笑了笑,便站起身拱手作揖:“原來這是姑娘的棋盤,倒是在下失禮了。”
相比上次,大半年沒見后的糜貞身量又長了些,盯著王政看了會,卻是先不說話,只是隨意的坐在了王政對面的石椅上,也拿出了一個陶罐,都囔道:“失禮不失禮不知道,反正你這人是不拘禮的,似乎到哪里都當自己家一般隨意啊。”
王政啞然失笑,還別說,莫說是這糜府,便是下邳,乃至整個徐州,真論起來,還的確都算是他自家后院一般。
嘴上卻是笑呵呵道:“姑娘取笑了。”
“你不是王政的親衛嗎?”糜貞打開那盒子,從中抓了幾顆棋子,一邊問道:“今日糜老爺的家宴好像沒請他吧,怎地你又來了?”
“糜君如今乃是將軍麾下的重臣。”王政隨便找了個理由道:“便是將軍不來,俺這等小兵前來道賀,也不算奇怪吧?”
“小兵?”
糜貞聽到這話,輕笑了起來,又露出了兩個梨渦,黑夜雖暗,卻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