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文博奔回囚罪司回稟是午時四刻的事,午時六刻,身穿白色囚服的陳長安,被帶到無垢堂門口,因為有十足翻案的把握,看上去春光滿面,精神風(fēng)貌與囚犯不搭。
完不搭,里外都不搭,就宛若連他胸前那個大大的囚字,都優(yōu)越感十足。
這令堂上三位官職在身的人頗為咋舌,花木藍撩了撩斜劉海:“不是瘋子?”
你才瘋子,你們家都瘋子,陳長安內(nèi)心強烈吐槽,表面卻是副恭敬模樣:“見過李大人,還有另外兩位大人!”
十幾年眼瞎練出來的耳力足夠他判斷的出,現(xiàn)場除去李術(shù),還有其他兩人,當(dāng)然,身處囚罪司,李術(shù)是重點討好對象,別的無關(guān)緊要,順口帶上即可。
李術(shù)斂神道:“陳長安是吧,進來回話?!?
“謝李大人!”
陳長安彎腰深深作揖,接著邁步走進無垢堂,下一秒,砰的聲悶響轟出,狠狠地摔了個狗吃屎,層層灰塵以他身體為圓心,漣漪般蕩開。
“臥槽,按照家里門檻高度抬的腳,無垢堂的好像要高的多。”
李術(shù)“……”
武元衡不知是想到什么,臉往堂內(nèi)暗些的角落里擰去,大手戳進烏紗帽撓頭皮。
花木藍掛在嘴角的一抹不屑弧度扯的更深更長。
“咔咔咔!”
李術(shù)用力的咳嗽兩聲化解尷尬,語氣中透露出幾分刻意道:“你說能找到長寧公主的下落是不是,本官警告你,長寧公主乃女帝陛下最寵愛的女兒,此次失蹤,牽連甚廣!”
“我囚罪司,提刑司,后斬司,再加上天師府以及烏衣衛(wèi),青花內(nèi)侍多方出動,都毫無線索,要是敢在這里信口開河,本官決不輕饒?!?
“這是自然,問題的嚴重性,罪徒還是知道的?!?
陳長安不卑不亢道:“三位大人,其實之所以搜尋公主到現(xiàn)在都沒有進展,是因為你們的方向,從剛開始就是錯的。”
花木藍與武元衡沒有開口,畢竟是囚罪司,他們不好喧賓奪主,甚至于對腰配雙刀的前者來說,企圖倚靠個瞎子破案,既丟人又無腦。
李術(shù)硬起頭皮問道:“錯在哪里?”
陳長安邏輯清晰的回答:“你們都在轎夫發(fā)覺轎子重量變輕的位置,也就是回宮途中尋找線索,但實際上,那里并非公主失蹤的地方?!?
眨巴了下渾濁的瞎瞳,陳長安繼續(xù)道:“準(zhǔn)確些來說,長寧公主,是在三元觀真清殿內(nèi)失蹤的?!?
“荒謬!”
李術(shù)勃然大怒,拍案而起:“你個黃口囚犯,長寧公主失蹤在回宮途中,是早就不爭的事實,膽敢胡言亂語?!?
“還有,當(dāng)朝女帝陛下信神奉道,三元觀乃道派所在,你此言有污蔑道家之嫌,罪加一等?!?
陳長安熟知軟硬兼濟的套路,當(dāng)下禮拜:“李大人,罪徒絕非信口開河,若是不信,可傳當(dāng)日抬轎的轎夫,一問便知,只要轎夫部到場,罪徒定然給出個滿意的答復(fù)?!?
李術(shù)看他誠誠懇懇吐字鏗鏘,深思熟慮后近著人情傳來轎夫。
鬼知道這些身居要職的人物心思有多善變,陳平安不做耽擱,上來就道:“長寧公主失蹤,你們的日子也不好過,多多少少要接受處罰的吧!”
“現(xiàn)在有個機會,配合我把人找到,大家都可以相安無事,我問你們,公主當(dāng)日初到三元觀真清殿,是用哪只手掀的轎簾,從殿里出來回轎時,用的又是哪只?”
本朝公主出行尤其遠路,都是分配兩隊轎夫輪流抬行,由是,傳到堂中的共有八人,但面對問題皆統(tǒng)一作態(tài)低頭不語。
陳長安鼓足氣勢斥道:“公主找不回來,你們都得受牽連,這是唯一脫罪的機會,明白嗎?”
一聲悶吼,嚇的八名轎夫俱是哆嗦,沉浸片刻,終于有人僵硬舉臂:“當(dāng)時,當(dāng)時公主下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