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碧落剛松下一口氣,下一秒自己的心又被提了起來。
“你這是……”
黃泉答的理所當然:“當然是同你分道揚鑣了,莫不是你也去這鬼域?”
她搖了搖頭,又似點了點頭。
此番來冥界實則為助商之恒修得鬼體,但此時人生地不熟的,多一個靠山便多一份保障。
“我同你一起~”女子笑瞇瞇地跟了上去,心里在與器靈取得聯系。
商碧落在心底低聲問道:‘將臣,冥界我已經到了,該去何處找尋復活之法?’
‘成為鬼修的第一步便是集彼岸花淚、忘川河底下的基石、罪孽池中的蓮心三者才可以淬煉魂魄。淬煉之后方可真正摒棄雜質,修煉成鬼修。’
三樣東西光聽著名字就知道難如登天!
這彼岸花她倒是在古書上見過一眼,美是美的,倒也不至于讓一朵花哭,這等貽笑大方之事還真成了擺在她面前必須跨過去的坎。
她忽然憶起方才的插曲,興沖沖的追到男子跟前小心試探:“黃泉大人,方才擺渡人提起的花海莫不是冥界中最負盛名的彼岸花?”
黃泉眼尾一挑,拇指捻著食指指中來回摩挲,心里頭有些發愣。倒不是懷疑她為何突然提起,只想知曉她要將作何事而問之。
好在問題并非超乎他的所知,隨口便解了她的疑:“忘川彼岸皆彼花,映紅血色霧邊霞。……確實,彼岸花非亡人之眼不可見。”
商碧落細細嚼著兩句詩詞,恰似眼前浮現出一幅彼岸花遍地的景象,殷紅的花瓣映紅了天邊的云霞,如火如荼。
“......想必這詩不止前面兩句吧?”景致雖美,未免殘缺不全。
黃泉詫異的望了女子一眼,未曾想她下一句接的竟是這話,原以為她是要追著問如何才能見這彼岸花呢。
他的目光漸而長遠,落在了萬燈背后的黑城之上。
“忘川彼岸皆彼花,映紅血色霧邊霞。黃泉濁水莫濁心,游魂哪知妻女嫁。莫回頭莫回頭,一腔熱血灑龍頭。孤鬼嘆孤鬼嘆,他王何時坐巴汕。”
低沉的音調驟起,一撇一捺地描繪出冥界的山河盛卷。
商碧落低頭琢磨著字詞,心尚懸著一絲疑慮。
嘴中念念:“撇開這押韻,這詩詞前后……為何銜接的如此不嫻熟?”
再想抬眼尋那身影問,對方早已拋下自己走了。
待倉皇追上后,黃泉卻夸口說:“前四句是流傳下來的原話不錯,后面......是我現編的~”
男子輕佻的語氣并未吹散她心底翻涌如潮的猜測,反倒蹙起了女子心底的求知。
究竟黃泉想表達何意?單單是躊躇無志的抒發還是......還是被人背叛的痛苦?這一來一回的推敲,仿佛在商碧落心底耕種下了更深的羈絆。
初見他時,是高高在上、睥睨一切的姿態,再者便披上了美貌外衣行事,一個狡黠如狐的活閻王。如今能扯到一丁點關于他的故事,都令她是打從心里的興奮。
“大人知道的竟比那孤魂野鬼都多,不如再同我說說唄?”
紅衣女子追趕著男子的腳步,在這煌煌燈海之中,漸行漸遠。
......
鬼域就位于黃泉路的西北偏南,一眼就能看到坐落在山脊的漆黑城墻。兩人步行而至,沿路收到無數雙目光的洗禮,卻始終未曾有鬼主動上前搭訕。
“不是說鬼域的鬼修喜吃新鬼么,怎這么久還不來?”
男子神色懨懨,顯得有些不耐煩。
商碧落頓住了腳步,折下腰,右手捶著自己發脹的雙腿,語氣也學著他裝腔作勢起來:“呵,方才你不還說野鬼騙人的么?”
說來慚愧,這走的不過幾里路而已,她兩腿愣是像是綁上了幾塊大石頭,酸痛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