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老鴇就喚眾人集聚在大堂，宣布身旁這位女子從今日起便為回夢樓的新主人。

當場拿出在座所有人的賣身契，直接丟進了小廝捧上來的火盆。

“如今，在場的各位都已恢復自由之身——”

此舉一出，震驚了眾人。

眼前這一小姑娘也就二十出頭，沒想到出手如此闊綽，直接買下了整個回夢樓。

更令他們瞠目結舌的是這女子的行事章法，能讓固執己見的老鴇退居第二，光憑金子銀票砸可不成。

“如今爾等已然自由，是走是留都有你們決定。要走的人領了對應銀子便可離去，愿繼續留下姑娘，我不會強迫你們接客，能不能活下去還是要靠你們自己……”

商碧落話應剛落，有幾個左顧右盼的就動了離開的念頭。

老鴇立在一側，心里就和手上攥著的帕子一般，攪在了一起。

底下這些年紀輕輕的丫頭片子心思活絡著呢，天天都想著與君長相廝守，過那些話本里的神仙日子。這些年要不是賣身契攥著，指不定都跑得影兒都沒一個。

她此時急在心頭，商碧落倒是坦蕩于胸。

其中本就是有被拐而來的清白人家的姑娘，如今有幸得以出去，自然是選擇歸于故土。就權當是做了好事一件，積攢些功德與回報。

“媽媽可是心疼了？”她尾音一挑，語氣略顯輕快。

老鴇立馬收緊了神，說道：“我、我哪敢提意見，回夢樓都讓你買了，自然是聽東家的了！”

商碧落微微一笑，俯身望著底下猶豫不決的幾人催促道：“趕緊的，別浪費了眾人的時間，就這般難做選擇么？”

青煙也打不準她賣的是哪門子葫蘆，早上自己不過是提過一嘴，今兒立馬就給她就辦了！

此時底下懶懶散散站成兩片，一塊兒留下的，另一塊是想離開的。

商碧落衣袍一甩：“若是出了這回夢樓，無論今后是福是難，一律與樓內無關！”

將話說明了也好，省得往日再生出些理不清道不明的事來。

如她意料之中，半數以上的人選擇留下，小半數想離開的當場派丫鬟小廝跟到房里，盯著人收拾出包袱。

“都給我盯緊點！！有些可都是回夢樓的資產，可別讓那些小丫頭片子給帶走了——”老鴇陰陽怪氣地說著。

回夢樓雖為煙花之地，卻也是眾人的容身之所，外面的花花世界不比回夢樓來的安全。更何況身為一女子，又不善買賣經營，能有什么辦法活下去？

商碧落兩手撐著二樓的欄桿，食指在不規則的敲著節奏，對老鴇警惕的處理方式不執一詞。

留下的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靜候著她的發話。

送走了外人就剩下些愿意留下的，紅衣女子大手一揮，老媽媽便派人領來了等候已久的先生和繡娘。

商碧落沿著木質的樓梯緩緩走下，每一步就像是踩在眾人心間上，“這兩位便是長寧城出了名的師傅，紅姑專教針線刺繡，古老待人識字看書。”

眾人不明她此舉是何意，只跟著喚了兩聲尊稱。

“紅姑好——”

“古老好——”

商碧落請這兩位來的目的只有一個，教她們識字、女紅……

先前老媽媽請來最多的便是教習歌舞，這等文雅賢惠的舉動全無可能，如今倒成了一樁新鮮事。

回夢樓里的姑娘不僅是陪吃喝玩耍，還得學習識字寫字，養的有才些才不至于出了門連自己名字都不會寫。倘若個個都有了一項手藝，哪怕是離了回夢樓也餓不死。

“媽媽覺得我此舉如何？”

老鴇動作明顯一頓，說實話她自己也只略懂寫詩詞，處事不至于當面出丑，在往里頭的學問那可不是她能掌握的，也活該當就一輩子青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