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無處可退而重新返回皇城的嚴祁著實有些懵圈,摸了摸發燙的額頭,才覺剛剛迎面而來的那道黑影不是做夢。
視線緩緩落到不遠處的紅傘,眉宇一跳。
緊接著,自己便如同甕中之鱉,被一道洪荒之力瞬間拖進了殘垣斷壁的戰場,腳邊正是被打得潰不成軍的商碧落。
她整個人在傘下側蜷成弓形,身后散開的長發被凄慘得混在沙土里,若不是眼熟的紅衣背影,他怕也認不出眼下躺著的,就是那個意氣風發的人。
“夢回?”
嚴祁沙啞的喚了一聲,地上的人兒緩緩抬起腦袋與之對視。
她的臉色慘白如紙,唇血卻紅如血色。
即便如此,也掩蓋不住她樣貌絕俗
“嗯~”商碧落甕聲甕氣的應了一句,實在是提不起打招呼的性質,有這功夫還不得給自己的身體回回血。
見女子答,嚴祁反而呆了。
此女子面容與他原先幾月相處的‘夢回’相差盛大,要說之前算個嬌俏,如今說是沉魚落雁也不為過。
難不成一直用的是易容術?
待再看下去,他的表情瞬間陰沉了下來。
女子肩膀一側被刺穿,滲出的血跡已浸透大半面的衣服,原本修長如玉的十指也遭了難,骨肉外翻,尤為可怖。
面臨生命威脅毫不畏懼的嚴大公子,反倒由此生出一絲怒意,只當是看了些讓人生氣的東西。
天道不管這只螻蟻關注點于何處,一心伸手向男子的眉間抓去,意圖將絨羽重心奪回,但使了老大的勁卻未有半點東西被他引出。
“誒?怎會如此!怎么會出不來呢,不過是個凡人,根本沒有能力將冥界的東西藏起來,那畜牲究竟搞什么名堂!”他直接懷疑到羽毛的主人的頭上,定是其施了什么隱身的法術或者法訣不讓他找到。
“引不出來沒關系,敲開你的腦袋一樣能取出來……”
說的理直氣壯,好似開顱取物的不是什么大事。
躲在傘下的商碧落聽著外頭的響動茍延殘喘了一會,索性天道有其他事耽擱,還不至于乘勝追擊到繼續殺她的這種地步,可見他的自傲不將她這只螻蟻放在眼里。
但說到底嚴祁是一介凡人,從額間抽取絨羽就已經在給他的身體增加負荷,撬開腦袋可不比凌遲來的輕松。
商碧落斜晲了一眼,逐步和小蓮花也打起商量:“你看眼下,已經不是你我能控制的局面,不如我們就此拆伙?”
說不準此時偷摸,還能趁機溜走,她心里暗暗想道。
“可不行,絨羽丟了你必須給我拿回來!蓮心,你的蓮心沒了……”小蓮花從沒見過這么無恥的女人,前一秒同志給難兄難弟、患難見真情,后一秒就想原地拆伙。
“……再說你沒了我,能逃得出去嗎?”
“蓮心嘛,是為我兄長準備的,但畢竟故人已逝,相信兄長也不愿意看在我死在為他謀生的道路上。”至于黃泉那廝也只是順帶的,自己不說,他哪能知道有一片在這個小世界。
小蓮花一聽那還得了,這可是它唯一能夠挾持她的籌碼,轉念一想,渾身一顫:“那你也出不去……等等,該不會你破出鬼巫的警示了?”
“一點點吧。”商碧落漫不經心地擦去唇邊的血跡,冷冷的瞥了一眼紅色的傘面。
前兩句‘日月同輝,善惡交匯’極其簡單。日月同輝,乃是凡間的一種天象,意日月于同一時間出現,而善惡交匯中的善惡對應著前面的日月,可指陰陽,陰陽交會約莫日出日落之際。
倒是后面的執燈人,她卻百思不得其解。
是何人?執的又是何人的燈?
“找死——”
“啊——”
一道渾厚的力量從眉心爆開,擋住了天道的劈頭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