揪著胡子沉思,最終神色古怪地抬頭道:“太尉的手段雖不光彩,但結果……”
“是啊……”蔡琰亦贊同點頭,明眸復雜又幽怨地看向父親:“這便是叔父與父親的不同。父親秉儒家正道,最終落了個流亡十幾年的結局。而叔父一朝得勢,便可執掌朝政,予取予求。”
“.…..”
蔡邕當即無語,心里還有些小委屈:怎么說著說著,就拐我身上了?
又見蔡琰落寞后會心一笑,眼中還盡是崇拜的神采,他心中當即又‘咯噔’一跳:完了,這大女兒……看來要認賊作父啊!
“昭姬,陰謀邪道,為人不齒,終有后患,你切不可……”擔憂的老父親趕緊勸,希望能將大女兒拉回正軌。
不待他說完,蔡琰便打斷道:“只要叔父馭人有術,真心相交,這樣開局不見得不能善終。”
“就算江湖草莽中,也有‘不打不相識’之說。”
“若只一味用父親的正道,叔父又如何快速得償所愿,造福洛陽百姓?這耽誤一日,便是百姓一日的福祉啊。”
“.…..”
哎,女兒大了,最可惡的是自己還教導得如此優秀,說不過她了……
于是待蔡琰轉身離去,蔡邕只好將希望的目光,投向一旁正在打瞌睡的小號:“婉兒啊,剛才那句話的意思,你記住了么?”
“嗯,哦……記住了。”蔡婉小雞啄米般點頭。
“嗯,為父寫這篇《女訓》時,參考了班大家的《女誡》,還有《儀禮·喪服》及《周禮·天官》等書,明日為父便教導你‘三從四德’如何?”
蔡婉聞言,呆萌可愛的娃娃臉頓時變成苦瓜臉:“父親……”
“父親,汝切莫如此誤導婉兒,以后她的功課還是由女兒教導為好。”誰知,蔡琰此時去而復返。
“昭姬,汝小時也是學的這些,難道對‘三從四德’也要置喙么?”蔡邕隱隱感覺,自己一家之主的地位岌岌可危。
蔡琰卻云淡風輕,回道:“女兒不敢,正因女兒自小學得這些,與叔父探討一番后深有感觸。”
“叔父說天生陰陽,男女各占一半,他向來不輕視女子。但‘三從四德’中的某些規范,卻是對女子的打壓。”
“此乃古訓啊……莫非在你眼中,為父的《女訓》便是用來打壓馴化你的?”蔡邕怒了:老賊欺人太甚,居然都插手起自己的家事了!
“非也。”蔡琰便搖搖頭,道:“叔父從未有此意,相反還對父親的《女訓》贊不絕口。”
“嗯?……”蔡邕一愣。
“叔父說,權利義務相等,男女也當如此。這世上充滿了對男子的要求,高者有‘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六藝五德四修八雅’,低者也要養家糊口、護佑妻女,可偏偏沒多少教導女子的書籍。”
“如此這般漠然無視,才是對女子最大的打壓!”
“嗯?……”蔡邕又一愣:好像,有些道理啊。
“父親出自對女兒的一片愛護,以修飾面首之事寫就《女訓》告誡女子,需勤修慎獨、明辨是非,功莫大焉。”
“只不過,女子需撫育教導后代,操持內務,以柔弱之軀撐起另一半天,同樣身負責任、令人敬佩。”
“如此男女各司其職,又相親相愛方為正理。又何必未嫁從父,既嫁從夫,夫死從子,一味盲從毫無主見,作那沒有思想的行尸走肉?”
“故而?……”蔡邕又問。
“故而女兒打算好生教導婉兒婦德,立身正本;婦言,言辭得體;婦容,端莊賢雅;婦功,相夫教子;做一位有學識、有修養、有氣質、有才能的漢代‘四有’女子。”
“唔,太尉之言……”蔡邕又一次揪起胡子,還來回踱步起來:“既不可不教,又不可盲從,張弛有度,這……言之有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