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入畢圭苑何太后寢宮,境況已大不相同。
殿門外站崗的侍衛們頂盔摜甲,精神氣兒十足,倍兒有面子。剛至門口,便有宦官擋駕,面露不悅喝道:“太后及弘農王寢殿,汝等外臣前來,意欲何為?”
老董就地跪拜,執禮甚恭:“微臣惶恐,亦知此地非外臣可入。然此番有要事需太后和弘農王作主,懇請通報一聲。”
一旁站著的朱儁靜靜看著董卓表演,心里……其實已經有些發虛:老董一路問心無愧,還帶自己來到這寢宮,怎么看都有恃無恐的樣子。
可他也難以相信,一個臭名昭著、殺人如麻的家伙,會突然溫良恭仁,性情大變……這,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嘛!
猶豫矛盾時,突然……感覺有人在拉自己的袍角。
低頭一看,居然是老董正一臉憤慨地瞪著自己,目光好似在說:“朱公偉,太后和弘農王殿前,你居然敢不拜?”
“好一個無父無君、不守臣禮的逆賊!”
老朱就是氣性大,別人越是逼他,消失三十多年的逆反心理就越會復燃,冷哼一聲道:“若里面真是太后和弘農王,老夫自會請罪,用不著你來提醒!”
話音剛落,里面便響起何太后的聲音,由遠及近:“是恩公董太尉啊,快快進來!”
說著,還呵斥那宦官一聲:“哀家不是說了,董太尉乃忠耿肱骨之臣,可隨意出入這寢宮,汝豈敢阻攔?”
宦官懦懦告罪,老董卻堅定拜在地上,一臉認真告誡:“太后,禮不可廢!”
朱儁直接傻眼了:來人真的是何太后!
衣著華貴、氣度雍容,面色紅潤,怎么看都不像收到半點虐待的樣子。有那么一瞬,他還感覺何太后看老董的眼神,格外有種發自內心的喜悅。
兩人的關系……半點不像有什么仇恨,更像是同一個戰壕的戰友。就,就親密無間的那種。
甚至,還大有超越這種‘戰友’感情,變成‘占有’的架勢。
老朱瞬間不敢再往下想,越想越感覺……精神有億點錯亂。
“河,河南尹朱儁,拜見太后。”又被老董拉了下袍角,老朱才驚醒過來,趕忙拜地行禮。
何太后卻隨意看了他一眼,然后目光又迅速回到了老董身上:“太尉快快請起,冬日寒涼,切莫凍壞了身子。”
然后,還意有所指地來了句:“咱這大漢如太尉一般德智兼備、忍辱負重的忠臣,可是不多了。”
朱儁頓時感覺收到了侮辱:這董賊是忠臣?……那老夫又算什么!
不對,太后剛一見這董賊,好像就稱呼為‘恩公’——他可是廢了你親兒子的人啊,你這女人是不是腦子壞掉了?
然而,沒有人給他回答。
反倒一抬頭,便看到何太后已將老董請進了寢宮。自己這位差點賠上身家性命、誓死維護漢室正統的老臣,直接被晾在了寢殿外。
還是老董一回頭,喊了自己一聲:“公偉,愣在外面干什么?”
頓時,老朱就又逆反了:“不用你提醒!”
到了寢殿后,老朱整個人更傻了:里面宮娥侍候,絲竹悅耳,四周炭盆旺旺燃著,殿內溫暖如春。
弘農王滿臉歡笑地與董卓寒暄,一旁王妃唐姬也笑意盈盈……可見他們被廢后,小日子貌似過得還很不錯,很逍遙?
恍惚間,老朱感覺他們是相親相愛的一家四口,自己好似沒事找事兒的外人。
好在,何太后的腦子還沒完全壞掉,終于拿出了母儀天下的姿態,道:“太尉,今日突然來此,可是有何要事?”
朱儁一聽,上前就要搶答。
可剛往前邁一步,就停下來了:上去說什么?…….說有傳言你們已經去地府旅游了,我專門兒過來看看?
他當即尷尬怔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