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里待很久了。”
王海笑了笑,回答道:
“這是一次難得的休息。你的家人呢?也會來看你嗎?”
“父母都在老家,官方應該已經打過招呼了......你這么說起來,難道這里還允許探視嗎?”
“是可以的。不過,來了就不允許走了,我會在最后幾個月再讓他們過來。我的小孩后年就高中畢業了。”
葉舟點點頭,繼續說道:
“挺好的......你已經跟老婆商量好了嗎?”
王海驚訝地看了葉舟一眼,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反而是用理所當然的語氣反問道:
“怎么會呢?我有說過嗎?”
聽到這句話,葉舟的心臟猛然一滯,隨后全身的肌肉驟然收緊。
規劃師的天賦激發,前所未有的強烈危險預感涌了上來,在這一瞬間,他終于清晰地感知到了自己所捕捉到的異常在哪里了。
我有說過嗎。
沒錯,王海絕對沒有說過類似于“他已經跟家里人說好了在最后幾個月來看他”這樣的話。
但是從他的話里,葉舟自動推導出了這條信息。
因為,王海的話,碎了。
這就是他所感知到的異常,因為從對話的一開始,王海的所有語言就是跳躍的、缺省的、甚至是扭曲的!
他向葉舟說的第一句陳述性的話語是“怎么樣?我睡得挺好”。
這句話乍看沒有問題,但如果仔細分析,會發現他的話語里丟失了一個重要的連接句,就是“你睡得好嗎”這個問句。
第二句話是“沒關系,來之,安之。你會去沖浪吧?我們可以去沖浪”。
這句話丟失了先決判定條件,他根本沒有問葉舟會不會沖浪、對沖浪有沒有興趣,而是直接問他“會不會去”。
第三句是“可以的。對了,得讓他們準備一些防曬霜,這里可不止有陰天”。
丟失了基于客觀事實的由前到后的邏輯推斷過程。
按照正常人的用語習慣,應該是先說“今天的陽光很好”,然后才到“不是只有陰天”。
再之后的每一句話,都或多或少地有這樣的問題。
這樣的用語習慣會讓人覺得不舒服,但是,從根本上并不影響對語義的理解,只有在非常小概率的情況下,才會造成類似于葉舟問出“已經跟家人商量好了嗎”這樣問題的誤解。
但哪怕是這樣的誤解,也只需要額外的一個問題就可以解除。
所以,語言并不是重點。
重點是,他的語言中,邏輯的缺位。
葉舟終于明白為什么之前的審查人員沒有發現問題了。
因為問詢室之所以叫做問詢室,就是因為所有的審查過程都是基于問詢的基礎的。
而這樣的語言習慣,在應對問題時不會出現任何異常,但是,一旦進入陳述語境,那么問題就開始浮現了。
按道理來說,問詢人員應該會發現這樣的問題,但另一個無比巧合的誘因遮蓋了他們的判斷,他們很可能把這樣的混亂歸結到了pdst,這也是當時自己的審查人員跟自己提到過的內容!
葉舟終于明白了所有的“洗腦”做的是什么。
敵人通過某種電信號刺激,修改了王海的語言結構。
但他們的目的絕對不是讓他的語言變得更難以理解,而是要通過語言的異變,從而引發他思維的異變。
這是薩丕爾沃爾夫假設。
或者叫做,語言相對論。
這個理論由薩丕爾提出,主要的理論總結成一句簡單的話就是,不同語言里所包含的文化概念和分類會影響語言使用者對于現實世界的認知,也就是說不同的語言的使用者會因語言差異而產生思考方式,行為方式的不同。
而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