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若是陛下知道……”大理寺這幫官員都是皇帝手底下的人,能被皇帝派去直接看管酈璟的,自然是心里有數的人。
只是皇帝與睿王之間的‘心照不宣’畢竟是父子之間的事,睿王酈崇投機取巧不是什么大問題,真正做臣子的夾在中間,烏紗帽有沒有尚且不是最要人心煩的,更擔心的還是這條小命兒——但凡不能正確把握上位者的心思,可不會有人顧念什么前情、
“若是陛下怪罪,自有本王頂著,你不必憂心。”琢磨了這一晚,酈崇知道此番秋獵之事恐怕最后還要自己來查,至于自家父皇是以‘將功折罪’的形式,還是找什么更大的難題給自己,便不得而知。
“殿下,這書……”看著睿王酈崇毫不在乎的模樣,管事官員又是好一番欲言又止。
這段時間來,不是替父皇批折子,就要陪著裝病,身邊還有那些圖謀不軌的。從小到大,酈崇過得都不如這幾日這般疲憊,好不容易得閑,又要被這大理寺的官員督著抄書:“這書我是抄不成的。”
“啊?殿下切莫說些喪氣話。”
酈崇知道這管事官員是誤解了,卻也不打算解釋,左右他那個爹估計過不了多久,就得把密旨送過來。
心里畢竟藏著事,酈崇也沒有心思大吃大喝,剛巧這大理寺也沒什么好吃的,酈崇干脆就倚著墻的一角,神思已經飄回了秋獵場。
身邊那個行姓燕的還不及解決掉,自己如今又身在大理寺,不能監視著其人的作為,雖說自己身邊這棋子實在是蠢了點兒,卻也不得不防著背后勾連。
既然是為了扶自己做個未來的傀儡皇帝,酈崇想:此番秋獵行刺之事,并不能排除有這些人的參與,又或者根本就是設計來給自己一個‘下馬威’,要自己知道他們的手段。
只是這手段實在是拙劣了些。接連出事,皇帝現在反倒不會懷疑西戎,而青家直接控制的軍隊之外。亂象早已不是一時、里應外合之事顯然更值得想一想。
酈崇也不是絕對看不進去這些書,至少現在拿在手里,思考行刺幕后黑手的同時,也把這書翻了半冊,即便是皇帝到時候找后賬,也不是不能應付的。
夜色是侵不進大理寺的。畢竟這里無論白晝,都是一樣的幽深。倒是酈崇這個‘沒心沒肺’的,看起來頗有幾分樂在其中餓的意思。
管事官員這會兒也回過味兒來了,知道如今這位被卷到這么大的事兒里,皇帝還是有意輕拿輕放,又把這位睿王權當個小孩子在教育,恐怕別說是性命之憂,只怕整件事兒都是父子二人做的戲也說不定。
至于這位睿王,好像也沒有一直以來傳聞的那樣不學無術。
夜色是常常把太極宮卷成一張危機四伏的畫卷的。酈崇不愁,酈嵐卻在愁,愁這個弟弟和父皇之間不能把事情說清楚,愁兩個人都在以自己以為的最優解做事。
“殿下,夜深霜露正寒,要記得多穿一些,回到殿里也該喝一些暖身散寒的湯劑,免得害了病去。”
酈嵐出現在殿門口,全然沒注意到月英正在收拾一側的香爐。后者冷不丁的這么一句話,倒叫酈嵐在原地愣了愣神。
“殿下隨我進來吧。”月英推開一處側殿的門,將剛才回過神來的酈嵐迎了進去,“殿下是為了睿王殿下來的?”
“嗯。”酈嵐對于月英作為國師能夠對于自己疑惑了如指掌這件事并不驚訝,平順了心中的憂悶,“他有他的想法,只是這是父皇有把握掌控事態。”
“如若不然,他現在一個待罪之身,這大理寺但凡有圖謀不軌之人,他以為自己能應付來什么?”很多事,酈嵐也是不吐不快,只是這些話不能和父皇、母后去說,“他平日那些奇思妙想固然不錯,只是沒有自己的勢力,誰真的肯因為他人之命,就為他賣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