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名被刺中的番人,忍著劇痛死死地抓住二狗的手,不讓他將匕首拔出。
二狗臉色大變,松開緊握匕首的手,使勁掙脫開對方,險之又險地躲過另外一人的劈砍。
周圍都是平埔番的追兵,他不敢停留,毫不猶豫地抽身急退,往旁邊的叢林里鉆去。
幸存的平埔番將背著的牛角弓解下,彎弓搭箭一氣呵成。
嗖地一聲,閃著寒光的箭矢向二狗后背飛去。
聽見弓弦響起的聲音,二狗下意識地向旁邊一閃,箭矢擦過他的右臂,帶出一條血箭。
二狗忍不住悶哼一聲,左手捂住傷口,腳步不停繼續逃命。
尖銳的吡吡聲響起,眼見二狗跑出了射程,放下弓的平埔番吹響了掛在脖子上的骨哨,通知周邊的族人發現了明國人的蹤跡。
大批平埔番追兵向此處聚集,片刻功夫,便聚集了數十個紋面散發,提刀背弓的平埔戰士。
領頭的是一個中年男子,名叫莫那能,是平埔貓里社的頭人,他臉上紋滿了猙獰的刺青,眼神冷漠地看著被二狗刺死的族人尸體。
走上前去,他用手沾了下草莖上二狗灑落的鮮血,放在鼻子旁嗅了嗅。
沉默片刻后,聲音冷厲地問道:“另外一個明人呢?”
那個射傷二狗的平埔番跪倒在地回答道:“沒看見,只有他一個人。”
“這人是想引開我們,瓦歷斯,你去把明人的頭顱帶回來,其他人繼續找另外那個明人,絕不許他們走出這片叢林。”
隨著他的點名,一名身材高大,渾身肌肉的平埔戰士站了出來,他殘忍地一笑,”放心,我會讓明國人后悔惹到貓里社的。”
話音剛落,他招手帶著十來個平埔戰士沿著二狗留下的蹤跡追了上去。
二狗一邊跑著一邊從衣服上扯下布條將受傷的手臂包扎好。
之前激烈的廝殺和奔跑讓他的胸膛急劇起伏著。
他本名劉二狗,是福建人。
世代生活在海邊的他被清廷一紙遷界令強迫遷移到內地。
父母不愿意搬走,帶著他和妹妹逃進山中躲藏了好幾年。
最終還是被清廷發現了蹤跡。
他永遠忘不了那一天,偽清的官兵找到了山中的聚居地,將所有人全部殺光,也包含了他的父母和妹妹,狩獵晚歸的他,僥幸躲過了屠殺。
痛恨清廷的他逃到了東寧,被招募進了錦衣衛北鎮撫司,他多次要求前往福建潛伏,都被上峰拒絕了。
他明白,這是上峰認為他還缺乏磨練,覺得他控制不住心中的怨恨影響任務。
無奈之下,他只能老老實實地服從上級的安排,被調到最北邊的雞籠百戶所,負責刺探平埔族的情報。
但他怎么也不會想到,一次普通的探查任務居然會出了這么大的變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