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乃鄭氏四代目
戰后的打撈搜救持續到深夜,無數打著火把的小舟四散在戰場上,一旦聽見哀嚎求救聲就立馬劃船靠過去,如果是明軍便趕緊救下,悉心救治自不必說。
若是清軍的話,只草草治療一番,捆綁起來后便再無人管,至于最后能否挺過來活下去,那就看命了。
經過幾個時辰的搜尋,共計救回明軍傷兵近三千,俘虜清軍四千余,收集損毀船只三十六艘。
打撈完后,在江勝的命令下,身心俱疲的水師官兵們前往將軍澳旁邊的南嶼進行休整。
戰勝施瑯的消息已先一步傳到了南嶼島,此刻雖是半夜可南嶼島上一片燈火通明,到處都是揮舞的火把。
等水師戰船剛一靠近海岸,駐守南嶼的陸師將士們自發地在島上鳴銃慶賀,島嶼上到處都是歡呼聲。
水師官兵受到感染也紛紛緊靠船欄,點燃火把拼命地沖著島上的同袍們揮舞歡呼,在江勝的命令下,各戰船依次發射禮炮,氣氛霎時間到達高潮。
“江帥大勝施瑯,揚我大明之威,我等為大帥賀!為諸位將軍賀!”,江勝帶著一眾水師將領剛一登島,駐守南嶼島的毛興攜手下將校們圍上來拱手祝賀。
逢此大勝,江勝臉上的喜色無法掩蓋,“都賴諸軍效力,爾等防范嚴謹,各有功勞,本帥會具奏上報殿下的?!?
一番客套后,江勝帶著邱輝、林升告別眾將來到中軍大帳。
“前方哨船來報說施瑯龜縮回了八罩島,下一步該當如何?兩位將軍說說吧?!?
林升拱手道:“福建水師遭受重創,正當乘勝追擊,一舉殲滅?!?
邱輝聞言反對道:
“不可,豈不聞哀兵必勝,依我看不如分批在其歸路上層層阻擊,留出生路,這樣既能消耗其力量,又不至于讓對方產生困獸猶斗的心理,徐徐圖之,最終全殲。”
江勝思索片刻,采取了邱輝的方案。
他一邊統計好戰損戰果派人飛報東寧,一邊再次調集水師,趁著士氣旺盛,在天未亮時便出發前往施瑯回程路上設伏。
不同于南嶼的一片歡慶,狼狽逃回八罩島的福建水師籠罩在一片愁云慘淡中。
脫離戰場時福建水師僅剩六十七艘戰艦,之后連夜航行,有些迷失在黑夜里,有些趁機逃跑,最終返回八罩島的戰船只剩下五十三艘。
施瑯本有心連夜催促水師返回福建,避免被明軍追擊,但看見士卒們恐懼壓抑的眼神,他決定還是休整一夜再啟航歸去吧。
不然敗仗之后再多催促,這些精神緊張的士卒們萬一當場嘩變,那就萬事休矣。
這是黎明前最后的黑夜,遠處天邊已有了一絲微弱的白光。
在八罩島的海灘邊,施瑯盤膝而坐,他的臉上包著已被血跡浸紅的布條,眼中失去了往日的神采,喪失焦距茫然地看向不遠處的大海。
失去了自信和果敢的他,此刻就是一個普通的六十歲老者,渾身透露著脆弱和老邁。
完了,全完了,朝廷花費的數年之功,一朝盡毀于我施瑯之手。
死了,都死了,朱天貴、陳龍、黃鎬、藍理、藍明這些我帶出來的將校都死了。
他雙手顫抖,在心里不住地問自己,事情是怎么變成這樣的?
陪在施瑯身邊的海壇總兵林賢看見主帥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擔心,他猶豫片刻后溫聲安慰道:
“軍門不必氣餒,勝敗實乃兵家常事,等我們返回福建后重造戰艦,他日再來洗刷今日恥辱?!?
隨即他嘆口氣感慨道:“若非攻取八罩島折損了太多士卒,重新調配后各船兵力縮減,不然最后那場接舷戰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本來只是林賢一句隨意的感慨,卻猶如一道悶雷般在施瑯耳邊炸響。
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