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月4日上午九時整,列車緩緩駛?cè)胝九_。全身戎裝的中國人民解放軍戰(zhàn)士分成兩列,從站臺到貴賓室,隔出一條專用通道。一名年輕的士兵端著李大勇的遺像,緩緩走下列車。石義林脖子上吊著黑帶,雙手托著骨灰盒,含著淚說:“大勇,咱們到家了?!?
在站臺上來迎接烈士骨灰的是市里領(lǐng)導(dǎo),按照事先定好的儀式,劉愛珍一身黑衣,胸口別著小白花,在兩名女兵的護衛(wèi)下,以未婚妻的身份從小戰(zhàn)士手中接過大勇遺像。
端起遺像那一剎那,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悲愴地痛哭:“大勇,我的愛人,我來接你回家?!?
家屬和親戚都在貴賓室里等待,石富貴和高惠敏本來進不了貴賓室,但他們利用了職務(wù)之便,主要也是怕鐵柱過度傷心,陪在他身邊方便照看。
當看到石義林抱著骨灰盒走進貴賓室時,高惠敏一下子控制不住自己情緒,搶上前抱著大石頭嚎啕大哭:“兒子,你可回來了?!?
她并不知道是大石頭護送大勇骨灰,突然的相見,讓她悲喜交加。真切的哭聲感染了李大勇堂姐堂嫂和嬸娘,一時間,貴賓室里哭聲震天。
戴志軍頗有些詫異,為了防止鳳嬌受刺激,李大勇烈士的親娘并沒有來,難道這位是認的干親?他搖搖頭不再去想,因為他要做的事還有很多。
烈士的葬禮隆重而又簡潔,沒有鑼鼓和鞭炮的喧嘩,也沒有漫天飛舞的陰幣。有的是鮮花和翠柏,莊嚴和肅穆。在市禮堂開完追悼會,成千上萬人跟隨在骨灰盒后,護送英雄到人民公園的安息地。
人民公園座落在市區(qū)中心,南門湖和甘棠湖圍繞在它腳下。這里有山有水,風景秀麗。公園土山的最高處聳立著一塊高大的人民英雄紀念碑,紀念碑四周埋葬的是參加過長z的老h軍。按照規(guī)定,李大勇烈士只能埋在郊區(qū)的烈士陵園新區(qū),他能和這些老h軍比鄰為伴,一是因為他的戰(zhàn)功,二是因為他的大伯和二伯。
安葬完大勇,鐵柱久久不愿離去,撫摸著碑石,仿佛找到了精神支柱。心中雖有千言萬語,可一句也說不出來。黑壓壓的一大群人,卻靜的連根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他心里清楚,自己要是不走他們也不會走。對著墓碑上兒子的照片深深地看一眼,輕輕地說:“小勇,你好好休息,爸爸改天來看你?!?
說完轉(zhuǎn)身對人群鞠躬:“謝謝大家。”
又對跟在自己身邊的石義林說:“大石頭,早點跟爸媽回去。晚上沒事上叔那坐坐,叔有好些話要問你?!?
石義林點點頭,哽咽道:“叔,我也有話想和你說?!?
這次護送李大勇骨灰回來,連隊給了石義林一個月的假。高惠敏看見兒子毫發(fā)無損的平安回來,心里甭提有多高興?;丶业穆飞?,她一個勁地詢問兒子在部隊的情況。
石義林怕媽媽擔心,總是避重就輕地回答。他忽然想起一件事,問:“追悼會上怎么沒看見鳳姣嬸?”
石頭媽嘆道:“你鳳姣嬸受的打擊太大,一下子接受不了現(xiàn)實。瘋了,現(xiàn)在連人都不認得,整天只念叨大勇的名字?!?
石富貴也嘆氣說:“多開朗的人,說垮就垮?!?
鳳姣在家一直吵鬧要出門尋大勇,負責照看她的金娣寸步不敢離開,連午飯都沒空做??纯袋c,估計發(fā)旺和鐵柱也快回來了,索性順著她性子到大槐樹下去迎他們。
可剛走到樹下,鳳姣便發(fā)起瘋來,原來她看見穿軍裝的大石頭,抱著石義林就哭:“小勇啊,小勇啊,你可回來了,媽媽想你想的心都碎了。”
坐在大槐樹下兩位嘮嗑的老奶奶忙勸道:“鐵柱媳婦,你認錯了人,他是大石頭,不是你家大勇。”
鳳姣緊緊抓著大石頭胳膊:“是我家小勇,是我家小勇?!?
另一位老奶奶直嘆氣:“這造的什么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