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下寂靜,熏爐里的白膠香散發出的氣味,更辛、更苦了。
傅九衢盯著辛夷,仿佛不認識她一般,目光冷冽。
“藥王塔里你給本王做足一場戲,是把本王當傻子?”
辛夷從卷宗里抬頭,“郡王親眼所見,我如何作戲?”
傅九衢面無表情,眼睛里仿佛有一層陰翳。
“你和陳儲圣早有勾連,卻故作不熟,混淆視聽。張家西廂房失火,他出面為你作證,哄騙本王你懷有行遠的遺腹子,藥王塔里,他已做好了赴死的準備,卻把視若珍寶的《藥王殘篇》和《陳氏本草》相贈于你……”
頓了頓,傅九衢一聲冷笑。
“你不要告訴本王,這是忘年之交,惺惺相惜?”
辛夷一眨不眨地看著他,“他為何替我說話,為何贈我書籍,我也不知內情,那日我都已告訴過郡王……”
“你不是不知情,你是認定此事……死無對證。”
傅九衢冷冷看著她,語氣滿是質疑,但怒斥一句后,不知想到什么,又稍稍緩了緩。
“如果你現在認罪,將此事原原本本和盤托出,本王或可從輕發落。如果你一定要負隅頑抗,那就休怪我無情。”
辛夷眉頭皺了皺,“郡王想讓我交代什么?”
傅九衢:“冬月初八那天,去陳儲圣家里做什么?”
這一點辛夷也想不通,她也不知道以前的張小娘子到底做了什么。
面對傅九衢的目光,辛夷渾身不自在,許是屋子里太熱,她后背隱隱有薄汗,貼著里衣很不舒服。
“陳儲圣是郎中,我去找他……除了看病還能做什么呢?”
她自言自語,說罷見傅九衢冷眼,又挑了挑眉,“實不相瞞,落水后我腦子受傷,對之前發生的事情記不太清,不過,我分析,冬月初八那天,我去了郡王府上……按郡王的說法,我曾試圖勾引……”
傅九衢的臉沉了下來。
辛夷撇了撇嘴,“面對我這樣的姿色,郡王肯定是拒絕的。我們之間具體發生什么,我不記得,但郡王一定很清楚……我說了什么,郡王又說了什么?郡王回憶一下,可曾有過對我容貌上的羞辱?”
傅九衢俊目微撩,氣笑了。
“小張氏,是我在審你,還是你審我?”
辛夷輕咳,繼續說:“也就是說,郡王一定流露出了對我的憎惡。那么,我從貴府離開,回到家中,再被婆婆一頓羞辱,首先想到的是什么?”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一聲嘆息。
“我想必會因為容貌而焦慮,羞慚,認為郡王看不上自己,是因為這張臉……為了治臉上的暗疹,我很有可能在離家后去崔郎中家里求醫……”
傅九衢冷聲而笑,“要如何求醫,才能求一天一夜?一個婦道人家夜宿單身郎中家里,你說是為求醫?”
辛夷:……
求醫不僅能住一天一夜,還能住一年半載呢?
難道不許病人“住院”的嗎?
辛夷看著傅九衢質疑的目光,忍不住挖苦,“郡王與其質問我夜不歸宿,不如問問,為何我會從崔郎中家里拿出一包馬錢子?畢竟那才是案件關鍵證物。”
傅九衢微微提一口氣,盯著她的眸里仿佛有蓄積的山火,幾欲爆發,
那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厲。
孫懷默默上前,遞上一盅涼茶。
傅九衢擺手,沒有去碰茶盞,但臉色卻平靜了許多。
“很好,那你說說,你為何會有馬錢子?”
辛夷想了想,“郡王,馬錢子不僅可以殺人,還可以救人。尤其對治療我臉上的瘡毒,有奇效。”
說著,她將臉微微一側,對著傅九衢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