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九衢伸手想要推她,但此時船身的搖晃更為劇烈,外面的甲板有急切而沉重的腳步聲傳來。
段隋在大喊:“兄弟們,走水了。保護九爺!”
辛夷也聽見了,手拽得更緊,這前不著村后不著店的暗夜河面,沉船和走水,哪一樣都是要命的……
傅九衢似乎察覺到她的緊張,遲疑片刻,稍稍用力拍了拍身前女子,低頭道:“你且放開,我去瞧瞧什么情況?”
辛夷:“不放。你一走,我就死在這里了。”
傅九衢似笑非笑,下巴無意識地蹭在她的額頭,“你那吃雷的膽子,都敢下水撈財了,還怕沉船?”
辛夷心里一動。
看來傅九衢并沒有懷疑她與沉船里的女尸有關,只是以為她下水打撈財寶罷了。
既然這么想,還給自己搞“監控居住”那一套?
公報私仇。
辛夷的緊張緩解了一些,手稍稍松了松,這才反應睡覺時脫了外裳,身上衣料薄透,冷得不行,她立馬伸手扯過被子,裹在身上。
傅九衢瞥著她的動作,大概以為是她在防自己,低哼一聲,突然將腰間的佩劍塞到她的手上。
“待在這里等我。”
辛夷點點頭,傅九衢已然低頭彎腰從船艙出去了。
入夜的汴水上安靜一片,唯有這艘船上天翻地覆。
辛夷往外張望,兩岸早已沒了燈火,這樣天凝地閉的冬夜,人們早就已經睡下,船上的火光先是一小點,映在河水里晃蕩不停,緊接著一大片的燃燒起來,仿佛映紅了汴水,照亮了天際。
驚亂的腳步聲越發密集!
奇怪的燃燒氣味沖進鼻端。
接著便是兵器碰撞的兵戈之聲……
她推開艙窗,探出頭去,隱隱火光中可見有黑衣人躥上甲板,正在與皇城司侍衛打成一團。
這次傅九衢前往壽州是調查案件,帶的人并不多,加上蔡祁和他的侍從,統共七八個而已。
壞了!
辛夷暗叫不好,覺得不能再坐等傅九衢回來了,掀開被子便借著火光穿衣。
出門時想了想,又回頭來扯個被子,往艙里昨夜洗漱的水里一灌,撈起來就走,卻與推門而入的傅九衢撞了個滿懷。
辛夷:“怎么樣了?”
傅九衢一把抓住她的手腕,“走。”
他個子高,步子邁得大,辛夷被扯得踉踉蹌蹌,“那些黑衣人是誰的人?”
傅九衢面色沉重,“尚不知。”
孫懷迎面過來,不停地扇著濃煙,“哎喲我的爺,小的正到處找您,還說您去了哪里……”他語帶嗔意,可看著辛夷在那里,剩下的話又沒有出口,而是顫著聲音奔跑帶路。
“輕舟已備好,爺快上船。”
外面火勢極大,桅桿都已經著火燃了起來。
壓不住火,船毀人亡。
更何況還有那些不明來歷的黑衣人在廝殺?
孫懷對主子爺都這工夫了還回來船艙找張娘子,內心是有些不理解的,但他是下人,不可置疑主子的決定。
一葉輕舟在河面上晃蕩,在沖天的火光里,反射著淡金色的漣漪,畫面詭異而妖艷,驚心動魄。
“爺,快上船。段隋和程蒼他們殿后……”
“小侯爺!快!快點!”
蔡祁那張臉,不知道在哪里蹭的,抹了一條漆黑的煙灰,嘴里罵咧著,一邊和黑衣人廝殺,一邊吼道:
“不走!走個屁。老子今兒和他們拼到底!”
“小侯爺,小心——”孫懷直勾勾看著蔡祁的身后,臉色都白了。
但見又有一群黑衣人,螞蟻似的順著船板上的鐵索,不停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