藥坊門口圍得水泄不通。
辛夷出去的時候,安娘子正和一個身穿青布短打的粗壯男子理論,地上躺著一個約莫三十來歲的婦人,閉著眼,抿著唇,一聲不吭,宛若死去一般。
婦人的身邊跪了個小孩子,五六歲大小,正在嚶嚶嗚嗚地哭啼。
辛夷沉聲:“怎么回事?”
四周的視線都落在她的身上。
那粗壯男子看到她,又望了望安娘子,急沖沖就過來了,指著她便問責。
“你就是老板娘對吧?好,你來得正好,說說看,你們家的脂膏用壞了臉,可怎么說?”
辛夷看這男子面生得很,言詞語調間滿是油滑,心下生疑,臉上卻未有半分變色。
“你說用我家的脂膏用壞了臉,也不能單憑一張嘴吧?如何證明你用的是我們家的脂膏?”
那男子一怔便急了眼。
“想賴賬是不是?看看,看看,東西還在這里呢……”
啪的一聲!
一個瓷瓶從男子的手里丟出來,砸在辛夷的腳下,發出一道脆響。
辛夷低頭看一眼,目光微微泛冷。
“這不是我家的脂膏。”
“不是?”男子當即豎起眉頭,撿起那瓶子攤在掌中,“上面清清楚楚寫著好顏色,辛夷藥坊制,還敢說不是你家的?”
辛夷為了做脂膏品牌,給自家藥坊出廠的藥膏取了一個名字,就叫“好顏色”,有印章蓋在瓶底,這脂膏瓶也是專門燒制的,另外,還有辛夷藥坊的品牌log——這個還是她拜托廣陵郡王親自畫的。
這個男子手上的瓶身也有品牌名字和印章,乍一看確實和辛夷家的一樣,但是沒有哪個當娘的會認錯自己的孩子,辛夷一看這瓶子就知道是仿品。
她當即便笑了起來。
沒有想到,穿越北宋還能遇上制假……
“安娘子。”辛夷鎮定自若地看著那男子氣勢洶洶的表情,低低地道:“去,拿我們的脂膏出來,給大家做個比較。”
安娘子應一聲,“是。”
拿出脂膏瓶,安娘子還貼心地搬來一張小凳子,將兩個瓶子一起擺在上面,供人比對。
辛夷指著瓶身的“好顏色”三個字。
“我家的瓶子是城北柳家瓷窯定制的,釉色瑩潤,造型古雅,底部有燒制的紋片,還有這個印章和招牌名字……我們家的好顏色是朱草色,透著一點金粉,而這瓶假的,好顏色三個字更像朱色,顏色深一些,字跡顯現黃粉色,各位可知這是為什么?”
辛夷微微一笑,舉起瓶身,廣告般朗聲說道:
“本藥坊為為打造最好的脂膏品牌,可是下了血本的,脂膏瓶在燒制時,字體用的是金粉。不是銅,不是別的什么金屬,而是真正的金,黃金!還有字體,大家對比一下,看看是不是一模一樣……”
稍稍一頓,她打開脂膏盒子。
“再看看這個膏體,我家的正品散發著清淡的中藥味道,濃稠細膩,這個假貨稀薄粗糙,在掌心里多揉捏兩下,還能摸到雜質……”
她冷冷將東西放在凳子上,示意周圍的人群。
“哪位可以上前比較一下,做個公證人。”
人群里一個書生和一個老者被推舉出來,走到中間辨別真假。
那老者是一個秀才,對文字筆鋒最是敏銳,一看便說一個是真跡,一個是模仿的贗品,書生也按辛夷說的做了比對。
“張小娘子家的脂膏瓶明顯是精工制作,這位大哥拿來的脂膏瓶一看便是假貨……”
讀書人在哪里都是受人尊重的。
書生和老秀才的結論一出,人群便紛紛罵了起來。
“不要臉。用假貨來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