換了旁人，惹得龍顏震怒，別想全身而退。

可傅九衢是趙禎的外甥，打斷骨頭連著筋呢，就憑那一聲舅舅，趙禎就沒法對傅九衢下狠手。

更何況從整件事來說，傅九衢雖然使了些小手段，但事件的結(jié)果也算遂了趙禎的心。

一來壽州呂家枝繁葉茂，能人輩出，趙禎惜材，舍不得因一案而株連。

二來呂公柏犯事乃是因張盧進(jìn)獻(xiàn)的“香女”，受制于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其惡行不如其他主犯。

趙禎內(nèi)心并不想讓呂公柏一人牽連整個(gè)呂氏一族，傅九衢能巧妙地利用呂公柏的私章印鑒，差人深入賊窩拿到張盧等人勾結(jié)壽州官員的實(shí)證，順便將這個(gè)功勞歸到呂公柏名下。最終，罷免呂公柏一人，保全了呂氏其他人，可謂將事情做到趙禎的心坎上。

趙禎氣就氣在，傅九衢騙了他。

讓他以為此事是真的，盛怒之下產(chǎn)生了貶謫張堯卓的心思，同時(shí)對傅九衢舉薦呂家也沒有異議。

沒有哪個(gè)皇帝愿意被人蒙在鼓里，當(dāng)猴子耍。

趙禎指著傅九衢的鼻子，罵他所犯下的乃是欺君之罪。

可最終，痛罵一頓，事情還是被趙禎咽回了肚子里……

一切已成事實(shí)，敕令已下，不可能朝令夕改。而且，即便傅九衢默不吭聲，趙禎也明白，他這么做的目的，是為全他明君的聲名。

有些事情，傅九衢可以去做，但趙禎不能。

這樣，即便事情抖露出來，官家還是一個(gè)正直英明清清白白的好皇帝。

至于傅九衢，他并不在意悠悠眾口。

……

“那你昨夜去了哪里？”辛夷看傅九衢一個(gè)人悠哉品茶，分明疲乏卻坐得筆挺風(fēng)流的模樣，狐疑地皺眉。

“總不能你挨官家的罵，就挨了一晚上吧？”

傅九衢看她一眼，輕笑。

“去了皇城司。”

辛夷：“為了大理世子的案子？”

這次傅九衢輕嗯一聲，沒有再隱瞞。

“仵作勘檢后認(rèn)為，段云死于白鉛粉中毒。”

“鉛粉中毒？”

辛夷略微詫異，接著便見傅九衢目色淡淡地朝她看過來。

“開封府還從段云的住處查出幾罐含有鉛粉的脂膏。”

一聽脂膏，辛夷差點(diǎn)從椅子上彈跳起來，“我家的？好顏色脂膏？”

傅九衢見她眉心打結(jié)，輕慢地端起幾上的茶壺，“一會開封府興許會派人來徹查藥坊，問什么，你如實(shí)回答便是。不必害怕。”

辛夷看著他，“我怎么覺著此事有鬼？會不會有人故意針對我啊？這個(gè)開封府的呂大人，不會再像張堯卓一樣，再帶我去開封府獄游覽一番吧？”

傅九衢聽她說得逗趣，輕笑搖頭。

“不會，你放心便是。”

辛夷再生疑惑，“九哥為何如此篤定？”

傅九衢與她對視片刻，微微一笑，“呂大人欠我一份人情。”

辛夷心里一沉。

按說壽州香料案是皇城司辦的，呂公柏最終也被罷去通判一職，如今還賦閑在家。呂家對傅九衢不記仇就不錯(cuò)了，怎會記恩？

那么，只能是如她所料，傅九衢在呂家陰溝翻船的巨大危機(jī)面前，伸手拉了呂家一把。

“不要多想。”傅九衢道：“你一個(gè)做正經(jīng)營生的人，開封府不會懷疑你。”

辛夷懶懶地道：“那可不一定。在外人眼里，這個(gè)事情說不定會有另外一個(gè)版本。比方說，張巡休妻要另娶大理世子，我這個(gè)丑妻因?yàn)樾纳岛蓿谥嘀邢露荆\殺世子……”

傅九衢聽得搖頭失笑，辛夷還特地補(bǔ)充一句。

“乍然聽來，是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