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大人不用再說了。眼下最為關(guān)鍵的不是誰當(dāng)人質(zhì),而是朝廷的心意……如果朝廷無心和談,不論人質(zhì)是誰,都沒有用。而郡王那邊……”
想到曹翊說傅九衢有點(diǎn)瘋,辛夷便隱隱頭痛。
“請代我轉(zhuǎn)告郡王,無須為我擔(dān)心。讓他好好保重,待我歸期。”
房里光線很暗。
曹翊看著辛夷平靜的面孔,說話時恪盡禮數(shù)和保持距離,甚至朝他欠了欠身,不由心絞般疼痛。
“那我呢?”他情不自禁出口,“你便沒有什么話,要對我說?”
辛夷怔怔抬頭,眉心不經(jīng)意蹙起,“曹大人保重。”
“娘子心知,我想聽的,并非這個……”
“曹大人慎言。”
一個有婦之夫,一個有夫之婦。
曹翊不該這么說。
此情此景,無情無景。
辛夷沒有料到,曹翊也沒有料到。
但既然已經(jīng)說出了口,便如沖破牢籠的野獸,再沒有什么顧慮。
“我后悔了,辛夷。”曹翊理了理官服,言詞疲憊,有一種筋疲力盡的感覺。
他羨慕傅九衢可以隨心所欲,伸手便能摟抱心悅的女子。
他懷念當(dāng)初與辛夷那一段短暫的幸福。
他留連與她獨(dú)處相看,一蹙一笑皆屬于自己的時光。
“若我當(dāng)日不曾妥協(xié),眼下是不是有資格得你幾句真心話了?”
辛夷避開他灼熱的目光,忽而起身站起來,看著他道:“曹大人若沒有別的可說,就到此為止吧。兩軍交戰(zhàn),步步是險,狄將軍此時定在營中翹首以盼,等著你的消息……”
曹翊僵直脊背,一只手緊緊攥起,心臟迅速涼透。
“你便這么不想看見我?”
“曹大人,這里是儂軍大營。”
“辛夷。”曹翊喉頭哽咽,“我對你的情分……不比重樓少……”
“曹大人這話,呂三姑娘同意嗎?”
“辛夷!”曹翊深深吸氣,眼簾垂下,“你非得與我這么說話嗎?你明知當(dāng)初………我有我的不得已。我與呂三姑娘統(tǒng)共沒見幾次,何來情意?”
“那便多去見幾次。”
“呵。”曹翊看著她木然的模樣,眼睛瞇了起來,“我一顆心滿滿當(dāng)當(dāng)都是你,如何還能容得下別的女子?”
辛夷抿著嘴巴,目光復(fù)雜地看著他。
“曹大人真的是很好笑。”
辛夷瞥他一眼,不輕不重地冷笑一聲。
“且不說你我在敵軍大營里說這些合不合時宜,只說你曹大人以為的傾心愛慕,難道不是失去后才追悔莫及的人性缺陷?曹大人可曾想過,你并沒有真正地愛過我,如今的痛苦只是因?yàn)槭ィ皇且驗(yàn)槲肄D(zhuǎn)身愛上了傅九衢,你驟然失落,難以容忍?”
“不!我追悔莫及是真,愛慕你更是千真萬確。”
仿佛是急于表達(dá)心意,曹翊聲音急切呼吸吃緊,雙眼巴巴地盯住辛夷,卻換來她淡然地一笑。
“愛一個人,是不會輕易放棄的。舉個例子,你愛你的母親,愛你的家人,你會放棄他們嗎?不會呀。天打雷劈,刀山火海你也不會放棄。那為什么我是可以被放棄的?曹大人真的沒有想過為什么嗎?其實(shí),會放棄的,就不是愛。”
辛夷的話,像一記響亮的耳光。
曹翊愕然片刻,頹然低頭。
世上最殘忍的愛情,不是沒遇上那個人,而是遇上了,最終失去。
“你說得對。”他澀然地伸手去端茶杯,“你不必急著走。稍坐片刻,等儂智高回來。”
辛夷嗯一聲,靜靜地坐回去。
相顧無言,辛夷安靜得好像沒有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