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夷抬頭,慢慢瞇起眼睛。
眼前的張巡像一頭暴躁的雄獅,便是頭發絲上也寫滿了憤怒,偏他又要在人前克制,保持一副正直不阿的模樣……
于是乎,那張俊臉便有了幾分古怪的扭曲。
「張大人,此言何意?」
辛夷饒有興趣地笑了笑,一如既往地——裝。
「小女子初來貴地,聽不懂大人的話,可否請大人明言?」
她聲若黃鸝,一張精致的面容在輕紗下如開濾鏡,白雪初融,江南春暖,一襲輕袍飄逸出塵,如仙子乘風,讓人挪不開視線。
「這就是郡王妃?」
「呀,這真的是郡王妃哩?」
人群里傳來小聲的議論。
張巡冷笑,「張某說得不夠清楚嗎?茶寮里的說書先生無緣無故編排張某的不是,難道不是受了有心人的指使?郡王妃,你說是何人在背后撐腰呢?」
可能是氣急了眼,張巡不給彼此留半分體面,幾乎挑明了說這事是傅九衢從中作梗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朝辛夷看了過來。
好事者不嫌事大,人們都想知道這個未來的郡王妃會怎么樣回答張巡的挑釁與質問。
茶寮里寂靜無聲。
辛夷輕紗下的雙眼模糊一片。
「張大人好生有趣。」
她突然笑了。
幽聲淺動,一瞬消凝。
她整個人仿佛都靈動起來。
「諸位聽書的友人都看到我進門的,如何來,如何坐,統共不足一刻。王先生說得精彩,我和諸位一樣聽得樂呵,捧了個人場。書中所言那汴河邊的張家,我們本不知是哪一家,如今張大人對號入坐,讓我忽然明白過來……」
噗!
她又低低一笑,帶幾分俏意。
「私以為,若是王先生所言與張大人的家事有異曲同工之處,張大人當回去整肅家風才是正經,何必跟一個說書的和一群聽書的人過不去?此地無銀三百兩,既無風度,又無氣度,無端遭人笑話,清白不保。」
張巡:「這么說,你是承認了?」
辛夷轉頭聽聲,眉尖輕蹙,問杏圓。
「這位張大人可有耳疾?怎生聽不懂人話?」
杏圓噗一聲笑了出來。
四周圍觀者覺得她十分有趣,也都跟著哈哈大笑起來。
「罷了。」辛夷扶住杏圓的胳膊,「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張大人想是為家事所累,氣得糊涂了。我們不必與他計較,走吧。」
張巡一直胳膊橫過來。
「把話說清楚。」
辛夷佯做不見,不管不顧地撞上去,然后低呼一聲,踉蹌一下。
「張大人這是欺負我一個瞎子?」
明知人家看不見,突然伸手阻擋,要不是有丫頭扶住,說不準郡王妃就要摔跤了,摔在火炭上會不會受傷且不說,就說一個小娘子在這么多人面前丟了丑,也會難堪至極……
欺負小姑娘,哪是大丈夫所為?
先頭大家頂多看個熱鬧,如今卻是忍不住了。
所有人的言詞和目光里都有指責。
「張大人為何不敢去找廣陵郡王撒野?」
「堂堂丈夫,欺負女流之輩!哼!算什么英雄?」
有一個人出頭,其余人跟著就發聲。
「官大人就可以為所欲為嗎?」
「放開她!」
「放開她!」
在眾人的吼聲里,張巡氣得七竅生煙。
這個女子分明是自己撞上來的,他根本就沒
有用力,她就一副搖搖欲墜的樣子,顯然是故意引來同情……
「閉嘴!」
張巡惱了。
人在生氣的時候,理智往往歸零。
「誰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