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的京城不待,出關干什么?你殺人了?越貨了?私通了?”戚輔猶疑不定。
“說不定我全干了?”戚樸不置可否。
“家里的意思?”
“家里的意思。”
“你知道么?整個戚家,我就覺得你最不可思議。說你是血脈吧,誰也不知道到底是哪支哪房的。說你不是血脈吧,戚老爺子又養你這么些年,還親自出面給你安排到刑部,任職最好,提拔最快。說實話,我一直對你十分好奇,現在也是。”戚輔十指交叉,手臂夾在雙腿間,身體前傾。
“九哥,你就當我是去涼州看風景的吧。”戚樸嘲諷的說。
“到這兇山惡水看什么風景?沙漠?戈壁?”戚輔直勾勾的看著他。
“有何不可?”戚樸突然站起身,朗聲誦道,“世嘆危乎漠途難,可知逆旅朔風寒?如梭飛刀斬青絲,悲鏡四顧心茫然。歲月艱,凋朱顏,兩肩霜華發差參。虎瘦雄心廉頗老,早念祁連票姚還。神龜泣血竟時夜,騰蛇望灰愁空山。何須更問塵夢事,浮生便在塵夢間。終有醒時無可免,哪用長慮此身安。倒不如飛身拔劍入血獄,直入戈壁下關川。苦澀權當瓊漿飲,我共諸君醉一番!”
“行了,行了。”戚輔無可奈何的擺擺手,“希望你別給你九哥出難題。”
“手續全的話,九哥可不可以裝作不認識我?”戚樸閃爍其辭。
“天下長得像的人多了,再說我壓根就不認識你。”戚輔回應。
“戚大人,幸會幸會!初次見面,以后還請多多關照。”戚樸拱拱手。
“丑話說在前面,手續不全不行,走私鐵器不行,帶涉于家太深的人不行。你要知道,即使是金城關,也不是我一手就能遮天的。那個關丞看似對我畢恭畢敬,其實對我空降搶他的位置,一直懷恨在心,老算計著想拱倒我。”戚輔忽然覺得自己說多了,回轉話鋒,“再說我也不認識你,所以咱們一切公事公辦。”
“戚大人已是給予莫大關照,小民感謝之至!”戚樸裝腔作勢的說。
“少貧嘴,還有假身份也不行。我的話,你明白?宮里來了個欽差,是卞后的宿衛仆射太監高忠,天天帶著近衛軍的人,拿著照身帖備案簿,在關卡審驗過客。今天還拿著兩個持假照身帖的,案子現在移交給城守那邊,保不齊一會兒就會來拿人。事關天家爭斗,攤上事,會把老爺子也牽連進去的。”戚輔不無憂慮。
“高忠?這個人我沒見過。”戚樸自言自語。
劉德六卻不由自主的瞟了一眼門外。
戚輔注意到這個細節,立刻嚴肅警告他,“你不要妄圖通風報信。”
劉德六輕輕拍拍戚輔的肩頭,“戚大人,放心,我從來不管別人的閑事。”
“明智之舉,這是欽差主抓的案子,誰也保不了誰。”
“你是不是也該小心點?我聽說很多人也花錢找你辦事,可別讓仇家拿住把柄,告到欽差那去。”戚樸提醒。
“那不一樣。偽造官家文書,是重罪,至少也是杖八十,流三千,說不定當場就被打死了。”戚輔不屑的說,“我辦的都是合規的事,不觸犯律法。”
“合規的也不是一定都能辦,還得托戚大人關照。”劉德六揶揄。
“我一天公務那么繁忙,有時顧不過來,也是正常的。”戚輔毫無愧色。
“高忠大老遠跑到這里來,不會是只為這點小事吧?”戚樸岔開話題。
“或許不是。”戚輔顧左右而言他。
“戚大人,你是不是還有什么話要說?”劉德六試探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