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于幾人身邊朝內(nèi)看去,眼前盡顯陳舊零碎的白骨。
煌山似乎早已猜到什么,看了眼無鋒淡然的眼神,腳下踏著越堆越高的枯骨,仿佛孤身一人踩在無數(shù)血肉砌成的臺階,朝著前方望不到頭的迷茫一直走,一直走……
直到到達某個頂峰再往下俯瞰,如見高樓下的修羅場
——殘酷而顯得磅礴大氣!
只是這樣的磅礴里沒有激動人心的高昂,沒有生死相搏的激烈;沒有豪言壯語的勇氣。有的,只是一片凝固于黑暗的死寂;令人窒息的、絕望的……
旁人或許不懂為何這時煌山突然對著骨堆中心那處大得出奇的坑直立立的跪下,然后仰天長嘯,聲音中盡顯凄厲。
但無鋒卻懂,此時若再看其表情就會發(fā)現(xiàn),那個歷來嘴角邊掛著一抹冷笑的男人,此刻眼中多了種濃郁的失落。
緊接著,在無鋒也轉(zhuǎn)身走向那片骨墻圍起來的空地時,煌山早已發(fā)瘋似的從最高的骨堆上連滑帶滾的下到中心,奔向中心地那座不知以何種材質(zhì)鑄成的雕像。
他此刻已淚眼婆娑的打量著它,不敢相信的用手感觸著它;但隨即煌山大哭的聲音戛然而止,破音的叫聲在死寂的空間中大得嚇人。
只見他用手死死捏住那雕像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臂膀”的臂膀大聲質(zhì)問:
“為什么會這樣?主上的手呢?他的手臂呢?!你說過,你說過他是為守護王冢自.盡獻祭的!你說他死的壯烈,沒有太多苦痛!可這是什么?!”
無鋒靜靜的站在煌山身后,沒有因為對方的不敬和逼問而動怒,反倒一臉平靜的看著那座遼戈化成的雕像和跪在雕像前悲痛欲絕的部下;聲音有些沙啞:
“我是騙了你們,可你們就算知道真相又能改變什么?”
煌山抓著遼戈那條只剩骨骼的手臂顫抖得厲害。
其實不僅僅是手臂,他還發(fā)現(xiàn)遼戈雕像的肋下、肩頭和跪著的腿等,都有這樣的“骨化”情況;也就是這些部位沒有血肉反而骨骼外露,即便遼戈已成雕塑也依舊顯得可怖驚.悚。
而他之所以會第一眼就看到遼戈雕塑整條右臂和手掌指節(jié)皆為此相,實是因為握著長戟的右臂相比于肌肉虬結的粗壯左臂而言太過“纖細”,兩者間形成了一種巨大且令人惡寒的反差。
“獻祭的尸首會‘石化’,但絕對不會腐敗……”煌山眼里慢慢浸出火來,他沒注意到此刻自己的語氣對無鋒是多么的無理:“是誰干的?!”
無鋒嘆了口氣,將一腔情緒吞入腹中,表面上又恢復原本的平淡之色:“……很多人。有老人、有小孩、有男人、有女人……有商人、有農(nóng)民、有軍.人、有……”
“夠了!”不等無鋒說完,煌山怒吼。
無鋒深吸一口氣繼續(xù)道:“每一個人,都恨不得從他身上咬下一塊肉來,他卻始終只做防守,然后就……”
說著,無鋒眼中有淚,卻始終不肯流下;他頓了頓繼續(xù)道:“他是個蠢貨,以他的能力不至于如此!”
煌山不說話了,只將額頭抵在雕塑上愣愣的想著什么,他背對著無鋒,無鋒也不清楚此刻這位他最得力的部下,不,應該說是遼戈最得力的部下心里在想什么。
但他猜,煌山或許應該是在回憶,回憶當時的一點一滴,以及遼戈是如何從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右協(xié)政史走到今天這個“不得好死”的地步的。
那一日的情況其實煌山并不知道多少;因為當時在他回去報捷后遼戈就一把按住他的肩膀,神色凝重的對他說:
“兩天后,你到王冢外西樵斜路的那幾顆榕樹旁帶幾個人守著,無論王冢里面發(fā)生什么都不準進去。如果見到無鋒,立即將他帶走。記住,誓死守住他!”
命令很簡單,自己的肩膀卻幾乎被遼戈捏碎;當時煌山忍著痛,一臉古怪的要問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