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手握著的木劍,徐清沐并沒有將它舉起迎敵,知道是徒勞無功,不如在這個世界留下把完整的“念北”。
“劍修者,握劍而不出,是為大忌。”一聲淳厚的嗓音響起。徐清沐睜開眼,看見面前的黑袍劍修劈下來的劍明顯慢了許多。而剛剛說話的老者則以正常的速度,一手撫須,一手附后,弓著稍微有點駝背的腰,笑呵呵走到自己面前:“還不躲,等著劍劈下來?”
徐清沐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挪動已經重傷的身軀,一個翻滾,挪到了另一棵樹上。被牽動的內傷疼的少年大汗直出,一陣齜牙咧嘴。果不其然,待少年挪身之后,黑袍人的劍又以正常的速度劈在了原來的樹上,數人抱的大樹直接成了齏粉。果然夠狠,對付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十二歲少年,黑袍人也用盡了全力。
發現詭異的黑袍人不敢抽出第二道攻擊,而是借力極速后退,一個蜻蜓點水,帶著赤紅色長劍退到數丈之外。劍尖斜指地面,警惕打量著突然出現的白衫老者。能夠悄無聲息的出現在自己身后,還能夠短暫控制時間流速,黑袍人覺得面前人的實力絕不在自己之下。黑袍人在腦海中迅速回憶著江湖上數上名來的高手。上陽宮的老禿驢倒是有這通天本事,可眼前這駝背老者顯然不是,頭發雖稀少卻離禿頭遠著呢!葉家劍冢的隱士高手?更不可能,哪有捅自己人屁股眼的事兒,況且自己好歹也算半個葉家女婿;劍氣閣也不可能,世人皆知劍氣閣閣主老婆給他戴了頂堪比草原的大綠帽子,而那人正是眼前少年的師傅老乞丐,不說出手救了,不殺他已算給足了面子;皇宮太監司也不可能,那群陰陽人可沒幾個能走出吊兒郎當的步伐。
不過很快黑衣人就不再糾結了,江湖之大,能夠定在榜上的不過也是鳳毛麟角,更多高手要么看破紅塵,要么破開天道離去。比如那數十年前突然出現并轟動一州之地的劍神方云一,一根破竹枝揍得“劍榜”和“武夫榜”前十人落花流水,當年劍皇宋梓涵的無雙,硬生生被他的竹枝打的破碎開來。可隨后此人留下一句“真的菜”之后,就消失匿跡了,江湖傳言多數飛升而去,畢竟人間已無“一棍之人”。
未待黑袍人有所動作,那老者卻笑呵呵的轉過身來:“化外身都修煉到了十境,想必真身已是止境了吧?不錯不錯,孺子可教也?!?
黑袍一臉黑線。雖說這化外身剛躋身十境不久,可放眼天下,十境劍修能有多少人?況且自己年紀已將近不惑,開口就“孺子可教”?
手腕抖轉,劍尖微抬。“可教你大爺!”。紅色長劍瞬間裹挾彭拜劍氣,在后撤一步之后的發力下,一劍刺出,用出十二分全力,直逼老者而去。
身穿長衫,腰佩吊玉的老者依舊笑呵呵,右手抬起,五指成掌,做了一個瀟灑的回旋,將掌心對準面前黑袍人,不緊不慢道:“直如青絲繩,清如玉壺冰,去!”輕飄飄的一掌,徐清沐沒看清有如何氣勢,只覺得像極了林嘯林老爺早晨打的太極拳一般,軟綿無力??蓪γ骐S之而來的洶涌劍氣攻勢,卻被直接破去,連著一同進攻的黑袍人,仿佛被無形力量狠命撞擊一般,飄飛而去,只留下赤紅長劍筆直掉落,“鏗鏘”一聲插在地上。
吐口鮮血的黑袍人不甘心,剛想掐訣收回赤紅長劍,卻被老者硬生生鎮壓下:“這把劍留下吧,此劍與你無緣,在你手中也算是暴殄天物。老夫一介讀書人,講求平等交換,這本老夫自傳的《云上朗朗八十一錄》就作為等價交換的物件,放心,都是老夫一些心得所寫,僅僅描摹了兩本,其一便送與你了?!闭f罷從懷中掏出兩本一模一樣,半寸厚,只不過有一本被翻得油膩不堪,想必也是每天都在翻閱。老者看著手中內容一樣卻新舊不一的智慧結晶,最終下了很大決心一般,扔出了那本嶄新的一冊。自言自語道:“這本舊的又記錄了老夫后天所記載的筆記,當真舍不得啊舍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