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府中,陰氣已經變得極為稀薄,陽光穿透而下,灑在近千年不曾被籠罩的大地上。原本漆黑的土地上呈現黑白不一的紋路,若是此時的徐清沐游走鬼府外,必然可以驚訝的發現,那些紋路,正是當年在樊陽城中,所見的鎮魂符箓。
只是這以天地為符紙、生靈為朱砂的鎮魂符,更加可怕。
只是現在的徐清沐,幾乎已經到了生死邊緣。
體內龍氣被徹底抽空,三十六座氣府徹底干涸,就連從未停止運轉的北冥三十六周天,也被迫停了下來。徐清沐的意識游離在身體內,看著干癟的氣府,猶如旱災之后的黃土,龜裂而毫無生機。少年神識游走,像是和這具軀體做著最后的告別,他知道,如今這般境地,便是神仙,也難以救回自己。
如同抽完了自身所有的血液一般,肌肉干涸、身軀干癟,必死已成定局。
隨著徐清沐的眼神漸漸黯淡下去,那股游離的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少年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轉頭看了看已經陷入昏迷的白祈和王帥,好在二人呼吸漸漸平穩,已無大礙。徐清沐嘆口氣,如釋重負。
他們還活著,這便好。
徐清沐在心里想了想那個一直跟在身邊的曹彤,心中有些難過,這下,這個小傻子,怕是又要哭腫了眼?還好,李誠儒還在,葉傾仙與八上都在,都能夠哄一哄她的。不過現在住在了林府,會不會受到林雪的氣?那個脾氣不太好的小姑娘,受了氣應該會掄起膀子,和林雪打上一架吧?
還有林雪肚子里的孩子......
......
徐清沐在腦海中將所有人都記惦了一遍,這一路走來,倒是食言了。說好要去那九天離火下,取回老乞丐的那一魂的,說好要從路三寸的手中,拿回林震北的一魄的,還答應了曹彤,要一起去看看流星雨的。
只是,這些似乎都成了奢求,怕是再也完不成了。
意識朦朧間,徐清沐似乎聽到了周圍嘈雜的喊叫聲,和那把水柔劍落地的鏗鏘聲。徐清沐在心中默默與眾人作著告別,腦海中卻傳來一位極為陌生的聲音:
“嘿,小娃兒,有酒喝不?”
單單這句話,便讓他的精神為之一振,本來要潰散掉的意識,居然清晰了起來。接著,徐清沐看到一人滿身蓑衣,頭戴漁翁遮雨竹笠,看不清面容,卻能感受到極為古老滄桑的氣息。尤其是這人腳上穿的那雙草鞋,瞬間讓徐清沐回想起來,當年在伏牛鎮討生活的那段時日,甚至比自己腳上穿的草鞋,還要磕磣。
不大一會,這人便慢悠悠晃到了徐清沐身前,似乎剛睡醒,當他打了個打打哈欠的時候,徐清沐才看清,眼前來人,年歲極老。可當徐清沐看清老人眼中的劍瞳時,徹底明白過來,眼前來人,正是附身虛無劍中,汲取了整個鬼府中陰氣、與自己龍氣、歷史上唯一一位劍瞳者的劍無缺。
徐清沐驚得不能言語,這倒是引起面前老人的不滿:“小娃兒,老夫跟你說話呢,咋么裝作聽不見?”
少年有些無奈,自己已是將死之人,即便你是劍瞳者有如何?你一人單挑十大神王而不落敗有如何?現如今覺醒的這條殘魂,還不是靠這自己,將龍氣散盡,才成全了你?想到這兒,徐清沐直接伸出一腳,似乎有無盡的怒氣一般,踹到對面老者身上。那劍無缺顯然沒有想到,一個小娃子這么不按照常理出牌,上來就是一腳,被踹的始料不及,一個趔趄,頭上的竹笠跌落,一屁股摔倒在地。
劍無缺愣愣的看著徐清沐,眼神中有不可思議,這娃子,莫非不知道自己是誰?
劍無缺從地上爬起來,有些生氣的質問道:“小娃子,恁可知我是誰?”
徐清沐眼皮也不抬:“劍無缺,史上第一位人類劍瞳者。”
劍無缺更加詫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