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不過半日,在夜晚降臨時,徐清沐在屋頂吹著四月末尾的風,左手旁放著那把木劍,右手是酒壺。
抬頭喝了一口,想起兒時也曾這般看著老乞丐于屋頂上持酒望月,那時的自己總是埋怨老乞丐偷背著自己獨自享用一些吃食的。
「師父......」
又是一口。
少年終究體會了那人間落寞,吹著曾經老乞丐吹過的晚風,喝著老乞丐喝過的酒,卻再也體會不到老乞丐的那一絲溫情。徐清沐閉眼細品嘗口中的辣味,下肚之后轉為胃間的一絲溫暖,隨后散入全身,久凝而不散。
不過少年相信,每一次撕心之痛的分離,都是為了下一次喜出望外的重逢的。
于是少年再次抬手,直到手中酒再無半滴可落。
有些微醺的少年,開始思忖人間人,世間事。如今準備獨自破開天幕前往神界,害怕倒是談不上,只是這世間多少溫情的悸動,便再也帶不走一分了。連那曹彤,都不敢在奢望探進半分。一入神界,生死難料,如何回應曹彤要的那個未來?
思緒再飄。
終究是虧欠林雪的。即便少年知道,今生如何也彌補不了半分,彼此心中的過往,皆是對方始終跨越不過去的坎。不過少年白天從伏羲那兒討來的兩顆丹藥,一顆給了曹彤,而被他火速收起來的另外一顆,偷偷塞給了林雪懷中的稚童。人啊,終究泯不了內心最為原始的保護欲,盡管那孩子是否與自己有半分血緣關系都不得知,只是因為那孩子,姓徐。也只是因為那孩子管林雪叫了聲娘。
胖子和徐洛,徐培和蔣桃枝、守元和余元、七上與劍侍葉傾仙、王帥和紅鯉等等,終究是有了伴兒的人,徐清沐倒是沒有多少擔心。白祈也徹底融入了這般天地,徐清沐思及此處,便有些說不出來的安心。
朋友各有其所,便是最好。
長嘆口氣,徐清沐站起身來,但是舍不得震掉有些微醺的酒氣,自嘲的搖搖頭:「秋晴啊,我是不是很沒出息?」
身邊清風拂動,是秋晴而立。
「斬神境的酒仙,我倒是第一次看見哦。」秋晴伸手摘掉徐清沐手中沒舍得扔的空酒壺:「看來以后要管一管你的酒蟲了。」
「不用管不用管,人間酒味是清歡,這般滋味,怕是以后再也嘗不到了,嘗不到了......」
秋晴眼眉,便低了幾分。
「當真不準備告個別?曹彤那小妮子,怕是會傷心很久吧?」
長嘆息。
「不準備了,長痛不如短痛,若是此時向他們告別,怕是連我自己,都舍不得那好不容易積聚的溫暖。到時候啊,可真就怕已經做好的決心,再也硬不起來嘍。」
秋晴一楞,臉上有了些別樣笑容:「公子當真也有硬不起來的時候?」
「......」
少年屈指一彈,秋晴倒是沒有躲開,只是吐了吐舌頭:「公子誒,那蝶祁好像真的挺好的。」
「是啊,清風佳人,是挺好。」
「公子當真不動心?」
「說不動心,是假。說動心,是渣。我們總是喜歡將一些看不見摸不著無法求證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推,她今天多看了我一眼,是不是喜歡我?她給我送來個,我便覺得沾沾自喜,她一聲關心,便有些飄飄然的認為,對方非我不嫁了。可是后來你會慢慢發現,那些可以對你做的,同樣可以為別人做,而且做的會更好。」
秋晴歪著頭,秀氣的鼻尖上,即便在夜晚,細小的白色絨毛都清晰可見:「不懂。」
「不懂便是最好啦!」
少年拍了拍秋晴的頭:「走啦,這人間啊,越看越舍不得的。」
秋晴順著徐清沐的目光看去,除了一片漆黑,幾點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