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邱城外,有個叫南麓的地方,”金禮禮表情有些木然的看著篝火,輕聲開口道,“十幾年前,那里是一個叫做大金村的村莊。”
這樣的金禮禮,讓于青也竟然有一絲恍然。
比起平時臉上掛著恬淡笑容,眼神卻異常冰冷的禮禮姐來說,眼前的這副模樣,或許才是她厚重面具隱藏下的真實。
南麓寨點,他知道,是當時出隆邱城,在離官道不遠的一處山陽軍戍守點。
大金村,村莊以金為名,從命名習慣上來看,村莊里多是姓金的人家。
“從記事起,我就一直生活在那里......”
“說起來,大金村這個名字有些遙遠了......直到后來,我成為師父的徒弟,跟著他修習武道,跟著他一起執行刺坊任務......再后來師父死了,我就成了刺坊副坊主。”
于青也安靜的聽著,篝火照亮不大的山洞,火光跳動著,他仿佛聽到了一道無聲的嘆息。
對于金禮禮以前的事情,秋狩小隊中他們三人都知道一些,聽說上一任刺坊副坊主是金禮禮的師父。
于青也之前聽林重提到過,坊司街的同僚們各有各的故事,但彼此之間并不會深究各自的過往,這是一種默契。
而大家都知道的是,在那之前,金禮禮只是跟在上任刺坊副坊主身邊不起眼的一名坊士,甚至連年齡都不知道她竟然是名少女,還這么年輕。
上一任刺坊副坊主在幾年前一次潛入南蠻境內,執行任務回歸時,被一批修士所伏擊,重傷錘死。
僥幸逃回山城后,他在生命的最后時刻,留下遺愿把刺坊副坊的位置傳給了他的這個徒弟,并交代一定要找到那些人,為其報仇!
“我知道師父是怕自己死后,我就失去了活下去的目標,所以他便在死之前要我接下刺坊副坊主的位置,并且還告訴我他之所以被伏擊,是無意間看到了和當年屠滅大金村那些人身上一樣的刺青標志,一個沒有耳朵的獠牙羊頭!”
金禮禮自言自語道,火光照亮她英氣白皙的側臉,罕見露出了一抹茫然和痛苦的神情。
當年金禮禮接任刺坊副坊主,軍中也有些人反對,畢竟她那時的年齡不大,連二十歲都不到,雖然很有武道天賦,但也只是堪堪邁入六品養神境。
當時的八坊司雖然還沒像現在一樣在山南郡擁有相當的權重,但軍中有心人已經隱隱猜到,八坊司將是陳老爺子未來幾年扎在山城的另一條線。
而金禮禮任職刺坊副坊主,能不能為山陽軍提供有利情報,能不能對南蠻境內造成有效打擊,都是一個很大的疑問。
當時的流州八坊司,林重和其它副坊主倒是沒有什么意見。
畢竟這流州副職,除了衛坊李醇和刑坊穆森然出身軍方,其余眾人,連同谷坊黎姿在內,都只是為了換取在山城的某些便利,有著不同的利益交換,并非真正屬于山南軍方。
不過那些反對聲僅僅喧囂了一天,恰時正在青陽城西大營的陳家老爺子,一句話直接摁定此事,堵住了那些反對人的嘴。
篝火映照中,于青也仿佛看到了年僅十八歲的金禮禮,也是像平常一樣淡淡笑著,對師父的死和刺坊副坊主,都像是被安排的人生任務一樣。
“也正是因為這樣,這些年來,我多次潛入南蠻境內,尋找師父所說的身上刺有這羊頭刺青的人,在今晚之前,卻是一直一無所獲。”
金禮禮淡淡的笑了起來,看上去有些高興。
于青也了然,那囤有輜重和糧草的南蠻小部,被金禮禮全部殺死,定然是發現了有關羊頭圖案的線索。
大奉流州刺坊副坊主,在南蠻境內留下了不少威名。
尤其是當年剛剛履職刺坊副坊主的十八歲少女,干了一件奉蠻雙方邊域都很震驚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