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奉歷正德七年末,臘月初七。
京都太平郡,大雪。
白雪靜靜的鋪滿了這座恢弘城池的每一個角落,多年以來未曾見過如此之大的雪了。
原本該是昏暗的傍晚,被厚雪映出反常的明亮。
就像整座城池籠罩在一層薄薄的朦朧燈光之中。
炊煙在大奉這座最為等級森嚴的城市里逐漸升起,給這座城市添加了一些煙火氣。
一些孩童從小巷中跑出,追逐著打鬧著,帶著喜悅的歡呼和興奮。
這場大雪對于懵懂少年來說,或許是另外一種心情的快樂吧!
一條長街之上。
一個穿著藍鍛錦袍,袖口繡有金線描邊的中年男人赤腳走在厚雪之上。
嘎吱嘎吱的踩雪聲從無人的長街中傳來。
“主人!”
一道黑色身影驀然出現在鋪滿白雪的長街之上,向著光腳的中年男人單膝跪地。
藍鍛錦袍的男人腳步停頓,看也不看跪在身旁的雪中的暗衛,而是看著被雪光映照的通明的天空,靜靜的發起呆來。
此人正是當今帝王,本該位居深宮的大奉泓央帝!
一向居于皇宮之中的陛下御駕出宮,想要看一看這雪中的太平郡都城,離著此處縱橫六道街巷,都已經全部清場。
半跪在雪中的黑色身影,正是泓央帝身邊的暗衛統領,暗一。
許久。
大奉這位正值壯年的帝王回過神來,眼神中仍帶著一絲罕見的悵然和回憶。
“暗一,京都有多久沒有下過這么大的雪了?”泓央帝仰頭望著灰白的天空,輕聲向著身旁的暗衛問道。
暗一單手抵地,一手橫放在膝蓋上,低垂著頭顱說道:“回稟主人,有十六年了!”
這位大奉王朝權利最為至高無上的男人,神情中流露出一抹追憶和一種難掩的說不清是痛楚還是喜悅的情緒。
“十六年了!已經十六年了!”
泓央帝說完,神情再次化作平靜,繼續赤腳向前走去,“陪朕走走?”
暗一微微一愣,半跪的身影流露出微微的疑惑之感,主人的語氣中并非是以往的命令之意,竟然是帶著些許的邀請意味?
這位自從泓央帝未發跡之時,便是其身旁近衛的暗衛統領的暗一,看著逐漸走遠的主人,隨即起身快步跟了上去。
長街之上,主仆二人所過之處,鋪滿的白雪道路現出一排淺淺的腳印。
暗一就像是一道幽靈一樣,落后了半個身位,追隨在泓央帝身后,他的腳下白雪,卻是絲毫不見踩踏之感。
“當年朕還是太子之時,與高煌經常偷偷跑出皇宮,就在這條長街之上,那些年的雪感覺也是如此之大......”
泓央帝輕聲地說著,“重家的老二,還有老師......”
跟在其身后的暗一,身形又是猛的一頓,略微疑惑的出聲道:“主人?”
藍袍赤腳已步入中年的帝王輕聲一笑:“無妨!朕只是有時在想,那個時候他們如果仍然站在朕的這邊,那該有多好!”
暗一沉默,當今陛下一向有著雄才大略,登臨大寶十四年間,更是數次西征,平定塞外西胡!朝野治下,更是逐漸更迭,人心一統。
相比于前幾代帝王,說一句中興之帝,也不為過!
只是這樣一位雄才偉略的陛下,卻始終對大奉山南,從未有過看好和正面的態度!
一向都是以六部和內閣幾位大臣的態度相互制衡,甚至有一種放養觀望之態。
暗一知道,這其中有著重家老二和泓央帝那位老師的原因在里面。
至于當今的陛下,為何會與當年可以說是同一陣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