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小甲撓了撓頭,皺眉道,“那我應該是什么模樣?”
“信任多年的身邊人搖身一變,居然是自己的仇人,你應該震驚,懷疑,然后拍著自己的腦袋大喊大叫幾聲‘不可能,不可能’,接著就是拔刀相向,但你知道打不過我,所以你的眼睛會變紅,臉色會變青,咒罵我,怨恨我,也會怨恨你自己的無能,最終還是顫抖著舉刀沖向我!”
“我沒有刀啊?!?
“桌上有一把?!?
“但只有一把,而且那是你的刀。”
“你可以拿,我不會搶?!?
“我不會用刀,更不會用你的刀殺你……”申小甲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嘆了一口氣,聳聳肩膀道,“老曲啊,其實坦白講,我和你想的那個我不一樣……我沒見過造出這個身體的父母,也沒見過你殺他們的場景,更不記得你把我扔進春江里的事情。我只記得一件事,是你把我春江里撈起來的,我睜開眼見到這個世界上的第一個人就是你,也是你把我從八歲養到了十八歲?!?
“可是我現在已經把真相告訴你了……”
“我從來不相信別人嘴里的真相,而且有時候真相并不重要,真相背后的人心才重要……老曲,我問你,就算你說的都是真的,那你當年為什么要把我從春江里撈起來,又為什么隱居月城陪了我十年?”
“因為你叫了一聲阿爺……”老曲眼前再次浮現十年前春江邊上的場景,滔滔不絕的春江里有一個孩子,漸漸地沉入江底,可就在他轉身離去的那一刻,也是那孩子閉上眼睛的那一刻,那個頭發半黑半白的孩子忽地叫了一聲“阿爺”,他突然想起自己曾經也有一個孩子,如果沒有夭折的話,也該和江里的那孩子一般大,于是他回了一下頭……
“所以你就把我從江里撈上了岸?”申小甲臉上寫滿了不相信三個字,“一個殺手,還是絕世高手,應該殺過很多人,心如鐵石,怎么可能會因為一聲阿爺就放下屠刀,變成一個照看孩子的跑堂?!?
“事實就是如此,”老曲將寒月刀往申小甲面前推了推,“所以,你殺我,我不會躲,就此了結咱倆之間的這段恩怨。”
“以前恩怨我不管,”申小甲搖了搖頭,沉沉嘆息道,“我只管我們現在這段緣……”
正當老曲還想再說些什么時候,突地耳邊傳來一陣巨大的轟隆聲,響徹天際,地動山搖,震得屋梁上的灰塵盡皆簌簌落下。
申小甲登時陡然變色,慌忙地跑到院子里,朝著城西某個方向望去,只見一股粗壯的濃煙升起,不時還有劈里啪啦的煙火綻放。
老曲抱著寒月刀也走了出來,望著那股濃煙,摳了摳鼻孔道,“這得是點了一個多大的炮仗啊……大白天點炮,這老謝頭瘋了不成?”
申小甲此刻卻沒有絲毫說笑逗趣的心情,腦海中浮現出了那個麻子捕快的面龐,艱難地咽了咽口水,拔腿朝著院門口跑去。
老曲立刻跟了上去,右手按在申小甲的肩膀上,眉頭緊蹙道,“你要干什么?”
“城西出事了……”
“那也不關你的事。”
“怎么不關我的事,我是捕快!”
“月城衙門捕快不止你一人!而且你現在已經是一個死人,不能出去,至少也要等過了今天再出去?!?
“不行!我現在必須要去,因為那邊出事的也是一個捕快,一個滿臉麻子的捕快。”
“你又沒有在那邊,怎么知道出事的是捕快,而不是瘋了的謝老頭?”
“我讓馬志去找謝老頭,然后就有了這一聲雷,一切都像是安排得剛剛好……這么大的雷,出事的絕不會是一兩人!”
“那你也不能去,走出這道門,你先前就白死了……”
“老曲,我在這個世界上的朋友不多,馬志勉強算是一個……他家里只有一個瞎眼的母親,沒人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