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近天心。
樓頂的花燈忽地熄滅,大堂立時變得昏暗了起來。清幽的寒光從煙雨樓小窗斜斜地投射進來,聚集在舞臺中央,楚云橋在一片驚嘆聲中光著腳走進了月光中央,身后跟著滿臉寒霜的桃娘。
鮮花是需要綠葉襯托的,如果楚云橋是朵美麗的鮮花,那么桃娘便是十分合適的綠葉。并非桃娘長得不好看,年方三十,就像熟透了的紅桃般豐腴嫵媚,是很多風流雅士愿意拋擲千金成為裙下之臣的對象。可與那令萬千艷花失色的楚云橋站在一起,便顯得遜色不少,算得上是一片還不錯的翠葉。
大堂里所有人的目光猶如月光一般齊齊地聚在楚云橋身上,許多懷中還抱著其他姑娘的客人在這一刻似乎忘記了手上或是嘴上的動作,伸長了脖子望向舞臺,有的甚至覺得懷中的美人有些礙事,索性一把推開,口干舌燥地盯著月光中那一朵清麗絕世的茉莉花。
楚云橋捏著櫻花團扇,半蹲身子行禮,朱唇微啟,聲音猶如空谷幽蘭,“感謝各位公子賞臉參加今日的詩會,小女子不勝感激,稍后便清彈一曲,給各位公子助助詩興!”
“好!”臺下傳來排山倒海的應和聲。
“今日詩會沒有什么特別的講究,亦不限主題,”楚云橋有意無意地瞟了一眼申小甲所坐的二樓十三號甲等座,淡淡道,“僅是以詩會友,大家可盡情施展滿腹才華,詩情最佳者……宴會結束后,小女子再作陪對酌,共賞花月。”
當楚云橋最后一個字說完之后,大堂內許多自詡有幾分詩才的雅士都不禁面色潮紅起來,要知道當初有人拋擲千金也不曾和楚云橋共飲一杯,更別說是花前月下,單獨相陪……不少人已經開始浮想聯翩,呼吸急促起來。
突地,從臺下某個偏角落的位置傳來一道清冷的聲音,“云橋姑娘,敢問如何才算得上詩情最佳呢?”
眾人當即循聲望去,只見一名身穿青衫布衣的男子端著酒杯,淺淺地抿了一口,從容淡定地補充道,“每個人對于一首好詩的評判標準都不一樣,有的覺得黃狗身上白,白狗身上黃便是好詩,有人覺得只有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才稱得上是佳作……如果這里每個人都覺得自己的才是最好,那云橋姑娘你今晚可有的忙了……”
“放肆!你居然敢這么跟云橋姑娘說話,什么叫今晚有的忙了……”
“欸,我倒是覺得此人說得有些道理,畢竟云橋只有一人,這一晚上也僅有數個時辰而已,是該有個評判標準,否則有些濫竽充數者也和咱們獲得同樣待遇,那便不美,也不香了……”
一語驚起千層浪,大堂里頓時眾說紛紜,七嘴八舌,嘈雜一片。
楚云橋蛾眉微蹙,瞥了一眼青衫布衣男子,輕咳一聲,保持著臉上優雅的笑容,解釋道,“各位公子且放心,必不會出現方才那位公子所說的情況……”指了指二樓某間門窗緊閉的廂房,“小女子擔心自己的水準不夠,早已請來了編撰大慶詩詞錄的幾位老先生,今夜所有的詩詞都由那幾位先生評判高下。”
話音一落,廂房的一扇窗戶驟然打開,幾名白發銀須的老者面無表情地站在窗前,冷冷地掃了一眼下方的所有人。其中一名扎著山羊胡的老者重重地咳嗽兩聲,似笑非笑地盯著青衫布衣男子道,“棋癡,你覺著老朽是否有資格評判你的詩詞呢?”
身著青衫布衣的師堰怔了一下,看清老者的容貌,速即放下酒杯,站起身來,恭恭敬敬地作揖行禮道,“是學生失禮了,您自然是有資格,若是文淵閣大學士都不懂品詩,那這大慶便沒有人知道什么才是好的詩詞了……只是有您在這兒,學生便不敢獻丑了,還是回家洗洗睡吧……”
山羊胡子老者冷笑一聲,雙眼微瞇道,“少在那里陰陽怪氣的,我不知你怎么會出現在這兒,也不會因為跟你恩師之間的政見不同就給你穿小鞋……我今夜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