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
絡腮胡校尉握著帶刀鞘的佩刀猛地砸在桌上,裂碎黝黑的砂鍋,橫眉怒目道,“你們居然敢吃狗肉?你們居然敢在白馬關內吃狗肉!”
申小甲被絡腮胡校尉臉上的殺氣驚了一下,縮著脖子道,“我也不知道自己吃的是什么肉……冒昧問一下,白馬關不能吃狗肉嗎?”
“何止是白馬關!我大慶所有重要城關要塞都不能吃狗肉!”絡腮胡校尉噌地一下拔出佩刀,架在申小甲的脖子上,冷然道,“你這話問得還真是很冒昧啊,你三舅若是老刀把子,不可能不告訴你這個忌諱,露餡了吧!敢欺哄本大爺,你準備好重新投胎吧!”
申小甲見陌春風右腳已經向前邁出半步,急忙偷偷地擺擺手,使了一個眼色讓其稍安勿躁,干咳一聲,兩根手指抵住刀鋒,呵呵笑道,“軍爺冷靜,我三舅確是老刀把子,但我們平素交往并不多,今天也是小的第一次來到這白馬關,本就是想著投奔他謀個前程……你看我們三人俱是年紀輕輕,懵懂無知,又是初入江湖,不知道這些奇怪的忌諱也是人之常情嘛。”
“奇怪的忌諱?”絡腮胡校尉冷笑道,“這個忌諱可一點也不奇怪,可以說只要是稍微有點常識的都知曉……今天大爺我就讓你漲個見識,我且問你,咱們大慶最厲害的將軍是誰?”
申小甲眨眨眼睛道,“是您?”
“雖然你這馬屁拍得我很舒服,但我卻不敢應下……第一,我毛學望不是將軍,只是軍中一名小小的步兵校尉。第二,即便我是將軍也不敢承認自己是最厲害的,要是我敢應下這句話,第二天我的人頭就會被掛在城頭上,還是被自己人宰的……因為我大慶已經有了最厲害的將軍,他的名字威震四海,就連我自己也是他狂熱的追崇者……”
“那我可能知道這位將軍是誰了。”
“噢?”
“這位將軍是不是姓朱,名懷仁?”
“沒錯!我大慶最厲害的將軍永遠只有一位,那就是匹馬闖雁門,槍挑匈奴大單于的鎮北大將軍朱懷仁!”
“可他既然姓朱,為何不能吃狗肉?”
“很簡單,因為大將軍他是屬狗的。”
“原來如此,那必須不能吃狗肉啊!”申小甲梗著脖子,義憤填膺道,“從今往后,誰要是敢吃狗肉,我就跟他拼命!”
絡腮胡校尉毛學望頓時一頭霧水,摳了摳腦袋道,“你也崇拜鎮北大將軍?”
“何止是崇拜,簡直是崇拜!”申小甲很自然地挪開架在自己脖子上的鋼刀,一腳踏在長凳上,微微揚起下巴道,“好男兒誰不以鎮北大將軍為自己的偶像!我大慶百姓之所以能有這些年的歲月靜好,便是有鎮北大將軍替我們負重前行!每每聽到大將軍斬殺敵寇的消息,我都會情不自禁地淚流滿面……”
“為何會淚流滿面,還有這偶像又是何意?”
“偶像就是感動到嘔吐的對象,是一個非常莊重的褒義詞……至于我為何會淚流滿面,那是因為每次聽到這些消息的時候,我看到的都是別人只顧著為大將軍的功績拍案叫好,卻沒有一個人關心過他累不累……”
大堂里靜悄悄的,只有申小甲一個人滔滔不絕細數鎮北大將軍功績的聲音,漸而是連綿不斷的豪言壯語,譬如……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間,當如鎮北大將軍一般,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志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
“大丈夫再多苦痛辛酸,應如諸位將士一般,深埋心底,一笑泯之,保家衛國,馬革裹尸而還!”
“大丈夫當胸懷廣大,豈能郁郁寡歡,生死看淡,不服就干!”
“大丈夫……”
毛學望看著申小甲那副情真意切的模樣,不禁微微有些動容,眼眶竟是有些濕潤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