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樂郡主朱慈曌意氣風發地帶著仆從離開巷子之后,一名戴著黑鐵鬼臉面具的中年男人緩緩在巷子旁邊的屋頂上凝現出身影,俯視整個白馬關,目光幽冷道,“亂局始,天下震蕩,民不聊生……興,百姓苦,亡,百姓苦!”
“這話從你的嘴里說出來真是諷刺!”
一道滄桑的聲音突地從另一個屋頂上傳出。
一名身穿藍衣,書生打扮的中年人拎著一個白玉酒壺懶懶地坐在屋頂上,斜眼看向鬼面人,譏笑道,“這場火不是你點起來的嗎?居然還在這里說風涼話,厚顏無恥!”
鬼面人眼神冰寒地盯著中年書生,淡淡道,“你怎么在這里?難道是怕你的寶貝徒弟死在這場亂禍之中?”
“各人有各人的命,如果他真的死在這白馬關,那就是他的命不好。我來只是為了防止某些人胡亂插手,以大欺小而已……你又怎么會出現在這里?如果你在這里,那么在邊塞殺死我藍衣小官的又是誰?”
“做臥底就要有被宰殺的覺悟,別心疼!那里的是我,這里的也是我,我……無處不在!”
“心疼不至于,他是為大義而死,死得其所……別開玩笑了,這世上又沒有分身術,你不可能同時出現在兩個地方,除非……我明白了!哈哈哈,有意思!”
“知道太多的人,通常命不長!”
“孟子有云,生,我所欲也,義,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得兼,舍生取義也!”
“酸腐!虛偽!以天下為棋盤,蕓蕓眾生為棋子,肆意擺弄,這就是你的大義?”
“以王權富貴為餌,執竿懸吊世間英豪,攪動諸國紛爭,你也不見得多善良!說點正經的吧,你到底是誰?”
鬼面人身影驟然從原地消失,突地來到中年人背后,“我是什么人不重要,一如我從來不過問你是誰。”
“所以你今天是打算親手殺死那少年嗎?”中年書生渾不在意鬼面人來到自己身后,舉起白玉酒壺,猛地灌了一大口清酒,冷笑道,“我在這里,你殺不了他!”
鬼面人眸中閃過一抹寒光,語氣輕蔑道,“你想跟我打架?”
中年書生右掌一旋,輕輕拍在屋頂上,一臉謙和道,“我是個讀書人,不會打架。”
話音剛剛落下,中年書生的掌心和屋頂相接之處瞬即蕩出一層氣浪,無數金色小字自鬼面人腳下飄出,一圈圈盤旋飛轉,形成一根巨大的金色光柱。
光柱之中,鬼面人伸手輕輕按向金色文字,卻被一股狂烈的勁氣震回,雙眼微瞇道,“畫地為牢?你以為單憑這個就能困住我?”
“這話說得毫無水平,你現在已經被我困住,”中年書生緩緩起身,扭頭看向距離南城門最近的快意巷,嘴角微微上揚道,“我知道不可能一直把你困在這里,但只需要困住你片刻,錯開那一瞬便足夠。別折騰了,咱們還是安安靜靜站在這兒欣賞一下白馬關的風景吧,看看那少年自己會做出什么樣的選擇……”
鬼面人冷哼一聲,雙手背負身后,循著中年書生的目光看向快意巷,嘴角浮起一絲詭異的笑意。
在中年書生和鬼面人的目光落點處,一條黑鱗蛟蛇猛然躥出,申小甲、楚云橋和毛學望三人從蛇頭上飛躍而下,飄落在一間店鋪門前,開始翻找店門口的一排排木桶。
苦找一番無果之后,申小甲抽了抽鼻子,雙眼一亮,一腳踹開店鋪大門,掃視四周,快步走向店鋪柜臺處,拿起一個冒著白煙的木罐,瞟了一眼滴落在地上的圣水,皺眉道,“居然還懂得利用白磷的特性做定時裝置……他怎么這么聰明?”
毛學望湊過來一看,急忙揮刀砍斷木罐之下一根正在燃燒的引線,長舒一口氣,辯解道,“可不是我沒記清楚啊,多半是小高又挪了一下位置,前幾處都十分準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