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卷塵煙,云化飛雨。
蘑菇云摧化的一滴云雨滴落下來,啪嗒一聲擊打在平躺地面的火刀上,發出清脆的悲鳴。
火刀一側,同樣平躺大地的申小甲緩緩睜開雙眼,用手抹去臉上一滴不知道是雨水還是淚水的冰涼,摸到火刀的刀把,緩緩地拄刀而起。
掃視四周,滿目斷臂殘肢,破銅爛鐵。
申小甲重重咳嗽兩聲,吐出一口淤血,縱然他在蘑菇云升起的瞬間便以最快的速度后撤,可終究還是被爆炸的氣浪震飛,五臟六腑亦是受到不輕的創傷。
瞥了一眼倒伏在不遠處的李天莽,深呼吸一次,申小甲閃身來到楚云橋旁邊,將火刀插在地上,蹲下身子,抱起昏迷的楚云橋,正要拔出火刀離開,卻見李昭烈帶兵圍了過來。
距離申小甲和楚云橋十幾步之外的地方,史元典推開層層摞在自己身上的唐軍士兵尸體,顫顫巍巍地握著一桿長槍,正面迎向那些想要撿便宜的烈陽軍士兵,輕啐一口,淡淡道,“小甲,你們先走吧,這些雜碎交給三舅我料理!”
申小甲呼出一口悶氣,扯下一綹紅衫,將楚云橋綁在自己背上,拔起火刀,瞬身閃至史元典面前,癟了癟嘴道,“別逞能了,你們這些年紀大的人就喜歡死撐,沒必要嘛,打不過就跑,好漢還不吃眼前虧呢,毛大哥好不容易幫我們把門打開,咱們得領情啊!”
史元典輕嘆一聲,眼角淌出一滴濁淚,吸吸鼻子,語氣剛硬道,“沒逞強,想當年爺爺我一人一槍從石頭河殺到帽兒山,來來回回,一槍撂翻一個匈奴,大氣都不帶喘一下的。就這些唐國的軟蛋,根本不夠看……”
“通常來講,上了年紀的人一旦開始追憶往昔,那就是離死不遠了……”申小甲瞟了一眼史元典腹部上一道汩汩流血的傷口,運起內經,左手化掌,輕輕拍在史元典的腹部上,“我只能暫時用內經的勁氣減緩這道傷口流血的速度,如果你走得慢了,真的會死!”
史元典抿了抿嘴唇,灑然笑道,“他毛學望一個校尉都不怕死,我堂堂將軍還會怕死嗎?”
“你死了,這白馬關的百姓怎么辦?你死了,那些還在城中四處與敵軍浴血奮戰的將士們怎么辦?”申小甲冷冷道,“正因為你是將軍,所以毛大哥才會用生命去打開那道門,讓你有機會可以逃出去,重整旗鼓,他日再奪回白馬關!有時候死并不是勇敢的表現,相反地,活下去才是需要莫大的勇氣!”
史元典沉沉一嘆,望了一眼遠處某座宅子,抖擻精神道,“我現在確實還不能死……”環顧四周,目光從烈陽軍士兵身上一一掃過,最后停在李昭烈的臉上,砸吧一下嘴巴,“可是要活著出去也不容易啊,這娘娘腔不可能讓咱們輕輕松松地就離開。”
申小甲嘴角揚起一個自信的弧度,一邊和史元典背靠背地挪步往城門退去,一邊眨眨眼睛道,“無需擔心,我來的時候做過計劃,其實我們要走還是比較容易,要不是小黑嘴里擠不下,咱們從地下離開是最安全的,這道門更多意義上是為后面想要逃出去的百姓留下的……”
“那條蛇?”史元典盯著從地上緩緩爬起來的李天莽,撇撇嘴道,“它都被人家打怕了,早溜得無影無蹤,咱們還是想想其他辦法實際點。”
申小甲忽地蹲下身子,望著漸漸逼近的唐軍士兵,冷笑一聲,“它逃跑也是我們計劃的一部分,等的就是城門大開的時機,雖然先前試出小黑不太忠心,但至少它總算還有良心,知道信守承諾回來……”一掌拍在地上,中氣十足道,“就是現在了,看我的大召喚術……出來吧,阿爾法哈利路亞大黑蟒!”
唐軍士兵被申小甲的氣勢唬得一愣,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滿臉警惕地看著申小甲拍在地上得那只手。
十息之后,風平浪靜,并無什么驚變發生。